李玄试了试丹田内息,任其在百脉中自由流转,发觉内息虽然没有增强,任督二脉却比之先前少了许多迟滞之感,心下暗道:“宝源秘笈几次易手,早已无法确定哪个版本是真,而梦中温柔声音所讲解的阴阳合纵篇,似乎比我看到的更为精妙。难道柔姑娘以千里传音之法,在梦中相授予我?还有,这阴阳合纵之法与我在天旋地转磁石洞中领悟到的阴阳互补剑法有关么?与我学到的磁悬浮身法有关么?”
他缓缓清醒过来,再也难以入睡,盘膝坐定,将三十六技击武功与书法中蕴含的阴阳招式理顺了一遍,越来越发觉两者不但丝丝入扣,而且合璧之后,威力陡增倍余。
李玄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披衣穿鞋,取了鬼泣与神武兵刃,来到月色融融的院内,依照阴阳合纵篇的心法口诀,左手三十六技击武功招式,右手书法招式,演练起来。这一舞动,果然奇妙无穷。他将丹田内的温热内息转换成至阳热息,调至左臂,驱动三十六技击武功招式,同时又将丹田内的温热内息转换成至阴寒息,驱动书法招式,一阴一阳,翻飞舞动,渐渐中,不知不觉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地。
月光如雪,玉宇澄清,安详的永夜大地,飘荡清冽草木香息的院落,鬼泣剑闪着烁烁红影,神舞兵刃舞动出凄凄冷光,交错辉映中,两丈范围的花草树木叶片,随着红白光影不断飞旋而起,其势如在涡流转动,不知过了多久,已在李玄周身织成一个一个滚滚而动,始终盘旋漂浮,约莫丈许大小的圆圈。皎皎的月光渐渐淡去,李玄感觉丹田内丰盈无比,惬意之余,长啸一声,如龙吟虎啸,舒适畅快至极。
日升东天,天地光亮。李玄收了剑式,心神从未如此明朗。他看看被剑气催落满地的叶片,心知自己不但将剑式与步法合二为一,修成了更高境界的阴阳剑法,而且丹田内息穿行于任督二脉时,迟滞感少了许多。难道我离阴阳合纵已经不远了么?
他抬头看了看东边树木繁茂的山顶,一轮红日升起,曙光洒满大地,喜悦之情难以自制,正忍不住要欢呼时,却听园门外树婶冷峻的声音道:“混小子,倒是不算偷懒,不但大清早练武,还大呼小叫,你是在学公鸡打鸣,还是在学柴门老狗狂吠?”
李玄心情大好,听树婶说话尖酸刻薄,也不在意,微笑道:“树婶好早!您来请我到深藏园么?”
树婶在院门外,昂首向天,冷冷笑道:“不是请,是带你。混小子,快快出来,跟我学酿酒去。”李玄闻言一愕,奇道:“学酿酒?”树婶轻哼一声道:“当然是学酿酒,难道要请你喝酒不成?李玄闻言大笑道:“来到山庄,不过才尝过一壶酒,就要去酿酒做苦力,看来你们这里的男人太少了。”树婶不理会他的戏言,阴沉着脸,先行离开潜藏园,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园子。
这处园子尽管不算很大,但随意种植的柏树却有十株。李玄见森森巍峨的树冠下,树体遒劲,看上去似有几百年之久,给人以沧桑古朴之感。园中除了高大的柏树,还几十株高约三尺,长着密密肥厚叶片,开着淡粉色花朵,散着奇异幽香的不知名花树。
没有等李玄相问,树婶指着这些花朵对李玄道:“这是天仙花树,是这次酿酒必须的材料。也算你来的巧,正赶上它们十年开一次的机会。嗯,它们盛开时间很短,也只有三天时间,若是错过了,怕还要再上等十年。”李玄闻言,见这些粉色的花朵花瓣晶莹透明,每个枝头上不多不少,只开一朵,而且均是含苞待放,奇怪之余,便要凑上去闻闻,却听树婶轻喝道:“莫要靠近它们。它们若是受了惊,便会迅速枯萎。到那时不但没了酿酒原料,恐怕你你”说着,竟莫名长叹一声。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园子尽头一座甚是结实的黑色屋后,缓缓走出七个二十几岁长相俊美的白衣女子。当先一个白衣女子远远见了李玄和树婶,缓缓停下脚步,遥遥一礼,道:“树婶来了。几十日不见,您可是越发年轻貌美了。”树婶见了这些白衣女子,立时收起神色间的冷峻,忙还礼笑道:“梅姊姊客气了。我这岁数还年轻貌美!怎比得上你们如花似玉的模样,就算遇到了风雨霜雪,都不会染上颜色。”
梅姊姊身侧一个高瘦个子,披散着长发,圆脸上长着一对酒窝的白衣女子闻言,嘻嘻笑了笑,道:“你别每次见面,总对我们姊姊长,姊姊短的我们年轻着呢。”
树婶抿嘴一笑道:“就你竹丫头话多。我唤你们姊姊,是亲热加尊重,你还真以为我眼花,分不清岁数大小么?”说着话儿,几人已到了近前。树婶伸手去呵竹姊姊的脖子,竹姊姊闪身躲开,却不跑远,转身顺手去呵树婶,二人嘻嘻着笑成一团。
梅姊姊见竹姊姊与树婶嘻嬉笑着,挥了挥手,道:“你们莫吵了,别惊着了天仙花树。”
她说完,抬眼看了看离自己约有二十几丈,正背负双手四顾的李玄,向树婶问道:“他便是柔姑娘格外关心的人么?模样看上去不错,不过看身型倒不像个习武之人,很普通,也不过如此嘛。”树婶笑了笑,眼神掠过一丝妒忌神色,淡淡道:“身型是很普通,骨头却硬的很。不太好对付。”梅姊姊撇了撇嘴道:“天仙花树恐怕要明天午时才能完全盛放。所以今儿咱们闲着也没事”树婶闻言,惊奇道:“梅姊姊的意思是?”梅姊姊微笑着还没说话,身侧的竹姊姊抢着道:“引他到屋后山坡险地,试一试他有何本领,为何让柔姑娘甘心情愿的想用天仙神酿。”
树婶闻言,嘴角挂着满满笑意,道:“如此最好。如有几位姊姊联手,必定会要他好看。只是这小子身手确实不错,就连山哥也奈他不得。”梅姊姊吃了一惊道:“山哥的霹雳神功也治不了他?”妙目扫视了一下李玄,冷冷笑道:“任他武功盖世,天生神功,也一定抵不过我们姐妹的八极太和阵。”树婶看了看梅姊姊,问道:“八极太和阵须有八个人,如今水姊姊没来,我又不熟悉阵法,不知能否担当?”
竹姊姊嘻嘻一笑道:“你在梅姊姊身侧苍门之位,听她指挥,与她策应,不会有问题。”
李玄见众女子轻声细语,在一起嘻嘻说笑,心道:“柔姑娘当真奇怪,我又不懂得酿酒,却安排我来此处难道要我与几位女子聚在一起酿酒么?”念及此处,不免想到唐冰与阿莹,心道:“若她们在此就好了。出苦力的事由我来做,而与这些女子打交道可交由她俩去应付。”树婶见李玄为了避嫌,站在柏树下,背转着身,眼睛向别处张望,不禁淡淡笑道:“混小子倒是知礼。喂,你过来说话吧!”
李玄闻声抱了抱拳,道:“树婶有话请讲。如有酿酒事宜,我在这里听着便是。”口中说着,并不向前移半步。梅姊姊见李玄彬彬有礼,微有好感,却故意冷冷道:“李公子莫顾忌男女有别,烦请你移步跟我们走。对啦,酿酒的池子和酒窖在后山,我们即刻领你去看看。”李玄见梅姊姊说完,挥了挥手,便带着一众姐们绕过黑色屋子,踩着青石板路往后山迤逦而去。他微微怔了怔,心知不去恐怕不行。
他快走几步追了过去,经过黑色屋子时,顺手摸了摸,发觉这座屋子不但触手冰冷,且极为坚硬,竟是上等铁板造成。李玄暗暗讶异,见众女子走远,岂能思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