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投向落云曦的眼光都无比凝重。</p>
石制大厅内，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息。</p>
落云曦放缓脚步，步至大厅中央，朝颜国公和九曲指行了一个晚辈的礼，什么都没说。</p>
她知道，师父和外公必是心中存了很多疑问。</p>
设计潜艇时，自己整日里埋头苦思，画图计算，他们没有机会也不便打扰自己，而现在潜艇已经完工，该问的就来了妲。</p>
见落云曦行完礼后站着没动，颜国公脸色最先缓过来，笑着道：“曦儿，站在那做什么？累了这么多月，终于成功了，要好好休息。回去睡觉吧。”</p>
一双生满皱纹的眼睛内充满了怜爱与心疼，毫不作假禾。</p>
显然，在落云曦进来前，他们正谈论到某一个问题，在她进来后，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脸上的神情。这个话题必与她有关。</p>
落云曦笑了一笑，没有离开，而是大大方方地找到一侧的空椅坐下，君澜风在她身边落座。</p>
紧接着进来的端木离和萧铭也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侍女们奉上热茶。</p>
西海咸水淬取的淡水，也养活了一池荷花。夏末时节从清晨荷叶上采摘的新鲜露水，保存至今，用来煮茶，最香不过。</p>
满室茶香氤氲，落云曦端了茶盅，吹了几吹。</p>
“潜艇确实高明，简直可以称作神器。”颜少卿温文尔雅的脸庞上还布满着震惊。</p>
他这一开口，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起今天的壮观景象来。</p>
君澜风不避嫌地握住落云曦的左手，探头问道：“回房睡一觉吧，叫厨房推迟晚腾，还能睡个好觉。”</p>
落云曦微一思索，点了点头，既然他们不问，那她也不会提起。</p>
君澜风起身说了一句，便带着落云曦回了后院主房。</p>
厅中再次沉默起来。</p>
端木离看着落云曦远去的背影，叹道：“师妹真令我感到意外。不仅会说一口西德语，还能制造出闻所未闻的潜艇，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p>
他说的“我们这里”，指的是龙廷大陆。</p>
按理说，这样好的技术只有西德等更多他们所不知道的异域人才能掌握。</p>
否则，翻遍整个龙廷大陆也找不出这样的怪才啊！</p>
想起什么，他长眉一竖，问阶上的九曲指道：“师父，你何时带小师妹去过西德了？”</p>
落云曦会西德语在天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曾经对天夜皇帝说过，她之所以会西德语是因为小时候跟师父九曲指神医去过西德，学了一些。</p>
原本他不怎么怀疑，也没问过，可亲眼见证了潜艇的诞生，端木离开始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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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制艇之术也是从西德学来的，师父不可能从头到尾对这事都是茫然无知。</p>
果然，九曲指闻言眉头跳了几跳，见厅中众人拿求证的目光看着他，他也不好再帮落云曦瞒下去，只得叹道：“我何时去过西德？”</p>
他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自己去过西德，还教会了徒弟西德语。</p>
九曲指的这句话令厅中人脸色微变。</p>
端木离一脸了然，果然被他猜中了，小师妹在说谎。</p>
颜国公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既然曦儿没有说真话，那肯定是不想说出原因。她在落府受了那么多年苦，中间有过其他奇遇也不一定。大家记得别去问她。”</p>
作为外公，他做得很失败，现在，更要学会去包容爱护他的外孙女。</p>
这件事情，自此之后，便真的没有人再提起，如一潭古井，投入一粒碎石，激起层层水花后再度恢复了沉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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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天气乍暖还寒，秋风送来阵阵幽香。</p>
落云曦、君澜风、端木离、九曲指带着一批人马，登上以落云曦名字命名的曦号潜艇，正式向风暴之眼迈进。</p>
九曲指和端木离虽然没去过西德岛，一个因为爱玩曾划船游览过不少临近小岛，一个因为生意缘故，跑过海岛生意，对海上航行有一定的熟悉。他们要去，君澜风虽然不太情愿，本着多一个帮手也许能起到决定作用的原则，带上了他俩。</p>
萧铭因为身体没有恢复完全，自然被拒绝了。</p>
毒夜难以摆脱，最后还是九曲指亲自出马，一剂新药将她毒倒，才得以脱身。</p>
安全起见，三艘潜艇之外，还准备了三艘稳固之极的大船，由军士和水手共同掌舵。</p>
六艘船只，在无数人的瞩目下，浩浩荡荡朝西海深处开去。</p>
天朗气清，秋风飒爽，晨光温和地洒在西海海面，为湛蓝的玉镀上浅薄的金，远处，水天相接，一望无际。</p>
一只海鸥平展双翅，从海面斜掠飞过，爪尖点碎一方碧玉，漆黑的身体在湛蓝的天空划下美丽优雅的剪影。</p>
海上风暴来之前，经验丰富的渔民可以判断得出。</p>
在这四下了然的西海，更是可以看得到。</p>
众人坐着潜艇浮在水面上，一旦风暴来临便下潜到海底深处。</p>
一路行了几日，温度渐渐凉了，他们也正式进入风暴之眼范围。</p>
“大家要高度集中精神，我们已经到风暴之眼了，跟着大船走，千万别掉队。”君澜风飞身上了第一艘大船的甲板，回转身子，冲后面跟着的所有人大声喝道。</p>
落云曦站在他身旁，眺望远处。</p>
看不到尽头的海面连一个州岛都看不见，风暴之眼与其他海域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只是船开进来后，海水渐渐染上墨蓝之色，深邃而神秘。</p>
越往前行，墨色越深，整个西海的亮度也明显暗了下来，气氛无比压抑。幽深的墨色，有如野兽张开的大口，谁也不知道这头潜伏的狮子何时会暴怒。</p>
“曦儿，这里风大，回潜艇呆着。”君澜风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几搓。</p>
他瞟向无边的墨色汪洋，俊朗的脸色扳得极紧。</p>
进入风暴之眼后，他们便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没有任何人探索过的领域，生死未卜。</p>
“嗯。”落云曦与君澜风钻进潜艇，耳边传来端木离的笑语声。</p>
“老都老了，一把年纪还悔棋！”</p>
他这是和九曲指下棋呢！</p>
君澜风没有朝那边走去，揽着落云曦的腰站在视窗玻璃前，注视着艇外动静。</p>
一连几天毫无动静。</p>
第六天上，初晨，浓烈的白雾在海面升起，挡住了视线，船和艇行得极慢极慢。</p>
“王爷王妃，有消息来报！”艇门“啪”地一声被推开，飞羽快步走了进来。</p>
九煞和无肠贴身保护两位主子，飞羽便成了传讯员。</p>
他一脸慎重，皱得极紧的五官更说明他很紧张，这么多天，头一回看到的紧张。</p>
“风暴来了？”餐桌旁正用着膳的落云曦立即搁下筷子，急声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