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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归期(1 / 2)

归恩记 扫雪寻砚 更新时间 2022-02-16

 电脑终于修好抱回来了,明天的更新开始分章,冬天码字好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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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之学,看似简单,其实不然。数字可以成为很多事物的替代或者引申,例如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九只茶杯,当我拿起这双竹筷时,它们在我眼中,就不再是茶杯,而是九字音节。而由这一目了然的九字音节,可得无穷变化。”石乙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兀自一笑,话题陡然一转,“不过,这终究是游戏所得,登不得大台面。在此赛中小歇闲暇,小乙想借这游戏得来的一点小技,为易学友献一曲,轻松解乏。”</p>

易文在刚才已经见识过石乙唱歌的功夫了,此时见他又要“奏曲”,他脸上不禁浮过一丝为难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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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乙观察到了这一点,不等他开口,便先一步解释道:“小乙知道自己唱歌有些走调,不过这击箸为乐的技艺倒是有些自信的,易学友放心好了。”</p>

易文连忙开口道:“易某不是这个意思。”</p>

石乙晃了晃手中一支筷子,笑着说道:“小乙也是初访此道,一支‘击箸曲’并不宛转,也很短暂,希望不至于扰了易学友心境。”</p>

易文闻言微怔,紧接着,石乙手中的竹筷已经在他手指所挟之中跳跃起来。</p>

随着那跳跃的筷子而跳跃出的,还有清脆的叮叮声,如风摇曳铜铃,如泉击落山涧,又如名士拾阶而上,亦如妙龄女子遥见郎君归来,匆匆迎出的脚步声,急而灵动,透着一丝喜悦……</p>

心中若有高山流水,那音律便携有山水之声;心中若向往庙堂之高深,那音律便如一团青云蕴在脚底……</p>

那竹筷敲击茶杯发出的叮叮声响,音节变化其实真的如石乙刚才自己所言,并不复杂,只是这音节所占的节奏切取,拿捏得十分动人心弦,投人心之所向。</p>

没有刻意去求音律的大张大弛、诡绝变奏,而只是很温和、甚至可说是随意的几个节奏回荡,不需要过分用心去体会,已让人自然地融情其中。</p>

这支以节奏取悦人心的曲调,有些类似文言断句。同样的一句话,断句位置有所不同,可以达到改变句意的效果,而只是简单代表九个音节的九杯茶,奏出的曲调是何意义,只看击奏者对音节的理解和贯用。</p>

易文的脑海里,忽然同时出现了刚才阮洛和石乙说过的话。阮洛说奏曲的用意不在于所用器具代表的意义,而在于心意所向,石乙则说,音律的变化,不会受音节数字的简单所束缚。</p>

易文忽然隐约有些明白了,石乙奏“击箸曲”的用意了。</p>

有些论证,似乎真的需要直见其相,才能理解其意。</p>

只是,当易文脑海里才刚刚有了这一点觉悟,在那清脆而节奏鲜明的叮叮声中,忽然掺进来一阵杂音,并且杂音之重,很快将那清脆之声盖过,令人想要避开,都是无计了。</p>

避不开,便只能面对,石乙持箸敲击的动作已经停下,楼厅中倾听此曲的众人也都收起了闲暇心神,侧目朝那杂音来源看去,却见是楼外又有人在拍门了。</p>

这拍门之声明显携着张狂,并且不需要谁来解释拍门之人为何张狂,因为楼外张狂之人已开狂野之言。</p>

“开门!开门!都什么时辰了,还做不做生意了!”</p>

这话,似乎刚刚才从哪儿听到过。</p>

楼中众人里头,已经有几人将目光投向了此时与莫叶坐在一起的叶诺诺。</p>

叶诺诺见状连忙摆手:“跟我没关系啊,这话也是我找别人学的。”</p>

原本已经坐回楼中众女子之间,正在闲听石乙那“击箸曲”的紫苏又站起身来。东风楼开业十数年,的确从来未像今天这样闭门过,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提前给出告示,所以仍是需要身为楼主的紫苏出面,不论此时楼外之事是礼是凶,都不能避之不见。</p>

面对今日到来的贵客,紫苏在路过燕钰面前时,还是先顿足向他福了福身,略解释了一句。</p>

而待她再次迈步向大门走去,另一边的石乙已经将手中竹筷扔了,大步跟了过来,轻声询问了一句:“还有谁会是门卫也拦不住的?”</p>

紫苏随口应了一声:“应该是那几个惯客,身份不俗,轻易得罪不得。”</p>

石乙想了想后又问道:“如果他们不走呢?”</p>

“实在不走,便让他们进来看,你五姨的心思很明朗了,你的胜败倒也无妨,那便只求个气氛,也是可以的。”紫苏说到这儿迟疑了一声,“你别跟来了,回去。”</p>

“别再把我当小男孩了。”石乙挑了挑眉,一边把刚才为了方便竞技而挽起的袖管捋下,一边微笑着道:“就让我也看看,那几个高贵的惯客长得什么模样。”</p>

“此时场合不适,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紫苏脚下步履微滞,侧目看向石乙,神色渐渐变得极为谨慎认真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正是因为知道你已经不小了,以后你的事业必然是要走出东风楼的,别在还未起步之前,就得罪权贵。”</p>

紫苏的话让石乙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让他很是疑惑的事情,他每每思及此事,不但分理不清,还总是觉得问题中的矛盾处,明显透着种诡异。</p>

关于东风楼的传说,石乙当然也听说了,而且他还按照他的行事习惯,对这种时隔久远的说法进行过查访。然而查探的结果却是无端了断,这让他不禁想起前世常在某些狗血连续剧里看到的某种组织。</p>

若要细致说起来,他前世最后一份工作,大致算是进入了这类组织,所以电视剧里那些剧情在他看来,才会显得漏洞百出。但这东风楼……如果真是那类组织,那么该组织的幕后管理者,的确算是个厉害角色。</p>

而他之所以会把东风楼的真身与那种秘密组织挂钩联系,是因为东风楼传言实权极大,但又丝毫不与它的日常运作有牵连。在商事管理日益缜密周全的京都,寻常人找不上东风楼的麻烦,而那些有心人则一直忌惮着这栋高楼背后传言的那个身份。</p>

但东风楼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就连他想在紫苏这样套点消息,都是一直也未可得。东风楼可以提供他一切的生活需求,可也常常告诫他,不要给楼里招来麻烦,若真有他因为私事而招惹的祸事临头,东风楼帮不上半分忙。</p>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么?那这一层虚影,怎么会挂在东风楼身上这么多年,也未被人戳穿?</p>

这相互矛盾的两个问题,如果都是实际存在着的,那么在他看来,这问题的指向,也已比较清晰了。</p>

只是南昭如今已然一统,还要这类组织做什么?石乙自外郡学庐学成返京,在东风楼住了快半年,每天都没有放松对楼中日常事务的观察,然而直至今天,也没能让他发现点什么。</p>

除了三年前,他悄悄跑到顶楼,在存放旧账册的那间小阁楼里,发现了点残碎文字,便再无其它了。</p>

他不会忘了,因为那点发现,他立即被软禁起来,关在一间用木板封死门窗,搞得跟牢房一样的屋子里,并且在几天之后,被直接送走。再见天日时,已是到达学庐了。</p>

正因为他没有忘记这段经历,所以他才会在学成归来时,假装已经全然忘记了三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情。楼中的众人似乎也已经忘记了,不过,当他再次有机会悄悄去了小阁楼,才知道大家忘记了那件事的原因。因为小阁楼已经被拆移了,所以谁记不记得那事,已经不重要了。</p>

这也是让石乙再一次认为,东风楼就是那类组织的原因。</p>

只是这个间谍组织似乎已经“沉睡”了很久,快要真的变成一处再寻常不过的寻欢之所了。</p>

在石乙观察看来,东风楼不但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和传递出过消息,而且在今天,居然还能接受这种招呼都不提前支应一声的接亲活动。十一已经被接走,老五再一走,楼里就只剩下八个人了。</p>

如果东风楼真的已经脱掉了那层特殊身份,或者说是因为三年前那个一身是迷的人物在大火中丧生,东风楼才没有了那身份,已经变成最原始的东风楼,那么若楼里再临大事,自己这个楼中唯一的男人则必须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p>

至于小姨刚才说的,他的前程将是走出东风楼才能去达成,他不知道此事要在哪个年限才能达成,但他早就认定一条,至少……小姨没有离开东风楼,他肯定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斩断与这里的联系。</p>

念头至此,对于紫苏的劝止,石乙既没有出声,也没有依言退走,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p>

紫苏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朝大门走去。</p>

大门一开,楼外狂风再次席卷而来,与之前阮洛开门那一回不同,因为这一次紫苏要站在门口与门外等得焦躁、已经开始在发火的几个寻欢客周旋,大门开了好一会儿,楼厅这边的几扇虚合着的窗户终于有些受不住,“砰噗”一声被风力撞开。</p>

风因此得了贯通的空间,在楼厅里肆掠起来,将石乙刚才信手扔在桌上的竹筷推下桌去,搁着茶壶的托盘也被气流冲得微微震响。另外一边,易文桌上搁着的一本账册也被风席卷,一页一页如风轮般闪动,哗啦啦作响,打磨光滑的算珠亦开始在算盘中自移滑行。</p>

还好小高台上为了给歌舞表演增加气氛雅致的帷幕早被卸下,否则此时肯定会被狂风刮塌到一旁。</p>

“好大的风。”燕钰很是随意的感叹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紫苏刚才对石乙说过的那句话,内心浮着一丝疑惑:东风楼不是背后势力很硬么?也有拦不住的客人?并且刚才那紫苏姑娘对石乙说的……似乎楼中众女子尚还在极力保护这这小子的身份。</p>

还是应该说,关于东风楼那个时间久远的传说,真的只是言传,还是说她们至今连这个与她们联系最密切的人都未透露分毫?</p>

就在燕钰思及此处时,忽然有一阵咳嗽声传来,扰乱了他的思绪。</p>

燕钰侧目一看,就见阮洛正从座位上起身,似乎在刚才说了什么,此刻话语刚止,掩着唇咳着去了一旁。</p>

“阮……”燕钰迟疑了一声,也已站起身来,正诧异于自己刚才是不是漏听了阮洛说的什么话,一边有随从小式已经走了过来,经他的转述才知道,阮洛被急风呛喉,暂时避风头去了。</p>

燕钰倒是不觉得这急来的风有多厉害,他虽然是燕家三位少当家之一,然而资产雄厚的燕家并不等同于寻常人眼里的权阀贵族,燕家族规,对重要族人的体魄和实地经验,都是有要求的,燕钰在年少时就常常跟着燕家庞大的商队行走四野,对野外恶劣气候的承受能力,早已经被磨练得无比强悍。</p>

不过,他自己虽然不介意,但因为这一小节,他倒是再一次留意到,阮洛的体质真的差到出乎他的意料。如此看来,他之前推脱于去梁国的理由,不像是虚词了。</p>

这样的他,硬被拉去梁国,怕是真的只有送命这一个结果。</p>

想到这里,燕钰不禁叹了口气,但在此同时,他心里又坚定了一件事,暗道:虽时隔九年,但你我之间,终有一局,即便你去不了梁国,那就必须设地于此了。</p>

小式侍立于一旁,见燕钰看向阮洛避风而去的方向,似乎为什么事而怔住了,他不明其意,忍不住问道:“少主,不如您也先到一旁避一避吧。”</p>

燕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又向易文看去,就见易文也已离座起身,却是痴目朝二楼看去。</p>

不必细想也能知晓,他想看的是谁。</p>

只是二楼已经没人了,这倒也不难猜想,应该是刚才门开风入之时,二楼观赛的两位明媚女子便回雅间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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