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是死了。”三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p>
“我……”苏成气打不一处出，左看看，右看看，举起的手不知往谁的身上打。</p>
“不过呢，对于你的死，本班还是比较难过的，尤其是这小不点……哭了好几天。”何里指着华海说。这华海呀，今年才十六岁，是他们班年龄最小的。</p>
“还说我哩，你不也一样。”华海不服气地说。</p>
“其实，你们班长死了也没什么，你们没班长了，统统到我们二班来，我来管你们不更好？”林义笑着添油加醋地说。</p>
“行了，打住！没完没了了。说说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苏成把话题转了过来。</p>
“我们被敌人冲散后，想到领导曾交待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往东北方向走就对了。于是，我们一路打听着来到这里，正遇到国民党兵往这边来，我们躲在树林里不敢出来，这不，刚巧和你们碰上了。”何里如是说。</p>
正说着话，北坡村方向，枪声骤起，喊杀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几人迅速扑到树林前缘，向外眺望。</p>
“快看！那帮狗崽子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班长，我们上吧。”何里已是急不可耐。</p>
“不行，凭我们这几条枪，这样上去，帮不了什么忙。”</p>
“那怎么办呀，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袖手旁观吧？”</p>
“打是要打的，不过，打这些小喽啰，起不了什么作用。”苏成眼睛在不停地搜索着什么。</p>
“你的意思是……”林义若有所思。</p>
“对！我的意思是‘打蛇要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苏成一把扯住林义，指着前方左面一小山包，对林义说：“你看那山包旁有什么问题？”林义向那山包望过去，隐约看见有一堆人在忙碌着，不时有人跑进跑出。</p>
“太远了，有个望远镜就好了，准把那些人的屁股看个清楚。”林义揉揉眼睛，遗憾地说。</p>
“林班长，你想得美吧，整个大队，我看只有大队长和政委才有吧？你要有，不如用双手卷个试试。”何里边说边用双手卷成个望远镜状，向小山坡望了过去，“喂！真的好灵吔，比没用手看得清楚多了。”大伙一听，纷纷效仿，果然，看得清楚许多。</p>
“喂，喂，喂，快看！真的好像有当官的在里面呢。”</p>
“是波！你看那服装不一样，我敢肯定有当官的。”</p>
“走！我们就打那个地方。”苏成和林义两人相互点了点头，正要跃出树林，华海在后面扯了扯苏成的衣角，怯生生地小声说道：“班长，好像后面有人波！”冷不丁这一说，声音虽小，却似惊雷。由于刚才其他人的注意力，太专注于前方的一切，哪想到后面会有人偷袭，惊得是翻滚于地，枪口转向后方，神情紧张。</p>
“谁？快出来！要不把你打成马蜂窝。”</p>
“别……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那人，一只手举着汉阳造，一只手空着，转了出来。</p>
林义一看，来人正是本班战士刘要妹。林义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破口骂道：“妈的！是你小子呀？差点没把我们吓死！要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怎么在这？”</p>
“要不是我，是敌人的话，你们几个都得死翘翘，还好意思骂我？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刘要妹装出一付委屈的样子。</p>
“好，好，好，谢谢你行了吧，吓了人还来劲了？”林义无可奈何。</p>
这个刘要妹，在林义班里算得上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这从他的名字说起，在家里，他排行老五，前面几个全是男丁，阿妈生到他的时候，觉得一窝的男仔实在太吵了，非常想要一个女娃，决定再生一个。为了寄托她的愿望，也为了向上天召唤、赏赐个女娃，便决定先给他取名刘要妹。结果，让他阿妈大失所望，第六个生下来，仍然是个男孩。从此，这些兄弟只要有口饭吃，爱干啥就干啥，爸妈懒得操这份心，事实上，娃仔多，操也操不过来。那天，刘要妹去参加游击队，村子里，有人不理解，问他阿妈：“你怎么让你儿子去当土匪，不怕被**打死呀？”你知道阿妈怎么回答人家的：“管他什么‘土’不‘土’的，娃仔只要有口饭吃就得了。”就这样，刘要妹成了一名游击队员，分在林义班里。由于从小没人管，养成豪放不羁的性格，时常违反些小纪律，犯些小问题，没少挨领导批评，反而林义被怪管教不严，替他背了不少“黑锅”。</p>
“班长，我来的路上，碰到保安团的人正往这边赶。按道理应该和我走同一条路的，这条路离北坡村最近。奇怪的是，他们却走了另一条路。”刘要妹说。</p>
“另一条路？怎么可能？他们不就是来围剿我们的吗？”苏成纳闷了。</p>
“刘要妹，你家不是这一带的人吗？那条路，你应该懂得去（刻）那里（慨）吧？”林义问。</p>
“以前走过，好像是通往北坡村后面的那个村。”</p>
“你敢肯定？”苏成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p>
“是的，我敢肯定。”刘要妹又回忆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p>
“不好！”苏成、林义望了望眼前的敌人，两人对视着，不由得异口同声地叫出声。他两明白，这下问题可大了，游击队将陷入敌人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之中，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呢？如果硬冲过去，这几个人，即使有人不死的话，通知到大队长他们，又能怎样呢？也还是逃不出被包围的命运。</p>
“林义，我看，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苏成说。</p>
“什么路？快说吧！到这个时候，就是刀山火海、地狱无门，我们也要闯了。”林义焦急地说。</p>
“你看前面的小山包，对！就是刚才我们看的那个。我估计，那里一定是敌人的一处指挥所。如果，我们把它端掉的话，会怎样呢？”</p>
“那里的敌人一定得乱。”林义攥紧拳头，狠劲下砸。</p>
“对！只要它是指挥所，那里的敌人一定会乱。”苏成肯定地说。</p>
“好！我们就干了它！”林义斩钉截铁地说。</p>
“干了它！”其他战士异口同声。</p>
“走！隐蔽前进！”苏成把手一挥，众人悄悄出了树林，向小山坡摸去。</p>
近得山坡，苏成做了个散开的手势，大家迅速散开，隐蔽好身子，架起枪，瞄准，准备射击。苏成见一军官正背对着他们，举着望远镜望着前方，身后、左右都有卫兵保护着。管他呢！先干掉这个当官的再说。由于苏成他们所处的位置不高，苏成趴着，用枪左瞄瞄，右瞄瞄，就是够不着那军官。那军官的身体被卫兵挡住，有时露出半个身，有时干脆全被卫兵挡住。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苏成干脆从地上跳将起来，大喊一声：“打！”，甩手就是一枪，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高速旋转着，穿过两名卫兵肩膀之间的夹缝，直接打在那军官的手臂上。那军官“哎哟”一声抱着右手倒在地上。其他卫兵，有的还没等转过身来，就被林义他们打倒在草地上，没死的，边打边架着那军官往一边撤。</p>
那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自卫总队总队长陈兵。陈兵本来信心满满地指挥着自己的部队与游击队在北坡村展开决战，待保安团到达后，一举歼灭之。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前后一夹击，他得跑啊，要不小命就没了。陈兵这一跑不打紧，番、于两人见指挥部枪声大作，急忙派人前去查看，士兵回来报告说，陈总队长被共党打伤了，现已往潭良方向跑了。没了主帅，这仗还怎么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