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妈妈正哭得伤心欲绝,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说才能继续留在王府里,乍然听到王妃的话,顿时心念一转,转过身朝仝氏磕起头来,戚戚哀哀的哭道,“王妃明鉴,奴婢没受过半点气,奴婢还想好好的留在王府里守着世子爷呢。”
仝氏一脸正气,朝扶着她的桃菊扬声道,“还不快把雷妈妈扶起来?跪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雷妈妈感激涕零,扶着桃菊的手踉跄着站起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多谢王妃,奴婢,奴婢……”
仝氏扫一眼黎言裳,又看看宇文晔,“晔哥儿,若你信得过我,雷妈妈便交给我安置吧,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自宇文晔查出仝氏要杀害黎言裳的事,他连应付仝氏撑面子的事都懒得做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仝氏心口一阵发紧,他竟是连个母亲都懒得叫了,她咬着牙,面上却还带着笑。
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她也该退场了,黎言裳笑了笑,适时说道,“雷妈妈,母亲自会为你做主,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便是。”
她望着雷妈妈,目里亮光一闪而过。
雷妈妈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黎言裳的手段她算是见识过了,那么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竟真的把世子爷说动了,在没有万全之策时,她绝不可以再碰黎言裳,如今,她还必须留在王府里,还有人很需要她的照顾,她必须完成王妃临终前嘱托的事。
黎言裳屈屈膝,“母亲,雷妈妈没事了,那我便回去接着准备二妹妹的嫁妆去,等我备好单子给您过目。”
仝氏笑的灿烂如花,“不必拿给我看,我自是信你的。你快去忙吧。”
黎言裳又朝宇文晔屈膝行个礼,走到兀自发愣的管婆子跟前,抬起手来。
管婆子却还在发呆,竟是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搀着。
黎言裳挑挑眉,笑了笑,“怎么?管妈妈还有什么事要留在这里说么?”
管婆子这才回过神来,吓得一个激灵,忙伸出手接住黎言裳的胳膊,慌着摇了摇头,“奴婢没事了,没事了。”
搀着黎言裳走过仝氏身边的时候,管婆子目光闪烁,惊惧的看了一眼仝氏,慌忙低下头搀着黎言裳走出门去。
一路上,黎言裳迈着悠闲的步子缓慢的走着,东望望西看看,似乎并不急着回霓裳院。
管婆子搀着她,始终吊着一颗心不敢放下来。世子妃一定瞧出端倪了,王妃又突然出现在安书院里,更瞒不过世子妃的眼了。
如今可是世子妃当家,万一,寻个机会捏住个把柄,那她岂不是只有被弄死的份了?
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偷偷的瞧黎言裳的脸色,却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自是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一阵风吹过,有了几分凉意。
黎言裳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道,“今儿个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样阴霾的天气,真让人讨厌。”
管婆子心下暗惊,总觉得世子妃意有所指,想了想回道,“每年的八月十五前后都会阴雨几天,世子妃若不喜欢,便在房里头歇着,那些琐事就让下头的人去做。”
黎言裳缓缓摇了摇头,“和硕郡主成亲的日子快到了,我这里还没个头绪呢,此事切不可大意马虎。管妈妈,和硕郡主最近在忙什么呢?马上要做新嫁娘了,定是欢喜不已了。”
管婆子心里咯咯吱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全府上下都知道和硕郡主对这门亲事是一万个不乐意,后来又忽然想开了似的同意了,但任谁都觉得有些古怪,世子妃此时问起这个话来,还故意说和硕郡主要做新嫁娘定是欢喜不已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黎言裳见她低头不语,又道,“管妈妈今儿个是怎么了?向来口齿伶俐的,怎么今天倒瞧着没精打采的?”
管婆子顿觉头上两道利光刀子一般扎过来,惊的颤了颤,脱口而出,“世子妃,今日……柳眉,柳眉……”
黎言裳皱皱眉角,“不是在说和硕郡主的事么?怎么又扯到柳眉身上去了?雷妈妈不是说了么?是她管教无方。”
管婆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远远的看到江妈妈正快步走过来,遂闭了嘴不再说话。
江妈妈走过来,朝管婆子道,“有劳妈妈了,我来搀着世子妃吧。”
说着抄手扶住黎言裳的胳膊。
黎言裳便道,“管妈妈先去忙吧,我这会子也累了,回去歇着了。”
管婆子慌忙点头,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黎言裳走远了,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
走出很远,江妈妈悄悄回过头见管婆子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禁不住笑道,“姐儿今儿个算是把她吓坏了,瞧她那心惊胆战的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姐儿,您今儿个,可真把人给笑死了。”
黎言裳一本正经的看了看江妈妈,“妈妈说的不对,我明明看到有人欲哭无泪的,怎么就把人给笑死了呢?”
她特意让管婆子扶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子,自知早把那老婆子给吓坏了,她相信管婆子以后再做起事来,就会掂量掂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