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贵妃刚沐浴完,披着纱衣坐在寝宫里。
二月里,春寒料峭,但雍华宫里却是暖意融融。
小欢子疾步奔进来,弓着身子,尖细的嗓音在夜里显得尤为刺耳,“娘娘,皇上没在御书房。”
仝贵妃挑了挑眉,修长光洁的手指把玩着落在胸前的一缕黑发,“皇上去了哪里?”
小欢子不敢抬头,“回娘娘,皇上去了颜清宫。”
仝贵妃舒了舒身子,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皇上今儿个心情不好吗?”
皇上似乎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去颜清宫。
小欢子谄媚的回道,“奴才偷偷问了御书房里的小圆子,他说皇上今天心情很好,说去颜清宫喝酒去。”
仝贵妃淡淡的哦了一声,“下去吧。”
小欢子一出门,她锐利的目光陡然落在床下不远处,皇上似乎有些日子没到雍华宫来了,听说新进宫的一批美人个个娇艳欲滴。
她心思一转,想起下午儿子提起的事,本想趁着今日把皇上请过来提一提,这下只能再找机会了。
她斜身躺在床上,目光稍缓了缓,玄武侯府,雷馨予,儿子很有眼光。
玄武候一向谨慎,鲜少参与两党之争,其又无帮派势力,与之结亲正好能消一消皇上的疑心。
不过皇上因为什么事开心的跑到颜清宫去喝酒呢?
仝贵妃一双乌黑的眸深不见底,直直的望着头上的床顶,陷入了沉思。
次日早朝后,仝贵妃在御花园与皇上偶遇,窈窕身姿依在皇上身侧,虽已有了宇文谦这么大的儿子,但她保养的甚好,亦多了几分年轻女子没有的成熟妩媚。
皇上坐在石凳上,轻轻揽着她的腰,“爱妃今日怎么有闲心到御花园里来了?”
仝贵妃伸手捏了一颗水灵灵的紫葡萄放在他嘴里,半真半假的道,“皇上许久都不到臣妾宫里来,臣妾只好到这里碰碰机会了。”
这个季节的葡萄堪比人参珍贵,仝贵妃又捏了一颗放在自己嘴里,顿觉酸甜可口。
皇上笑道,“朕近日忙了些,今晚便去你宫里,可好?”
仝贵妃斜着眉角,似是撒娇又似是埋怨的道,“臣妾不敢逾距,若是这宫里头都跟着臣妾学了去,那岂不乱了规矩?臣妾可担不起这罪名。”
皇上自知她是何意,遂道,“朕许你如此,看看哪个敢说什么。”
仝贵妃哎哟了一声,抬手摁在皇上腿上,“皇上若真有这样的心,还用臣妾在这里拦着才能见您么?臣妾呀,今天是有事求皇上。”
她很懂得分寸,亦十分了解皇上心思,若她只纠缠在皇上不去她寝宫之事,皇上必定烦闷,但她只是点到为止,既点了主题又转了话题,让皇上心生愧疚,自然对她提出的事不提异议。
果然,皇上很认真的问道,“什么事?”
“还不是咱们谦儿的事。”仝贵妃掩嘴轻笑,“老大不小的了,该是给他娶妻的时候了。”
皇上面色舒缓,“年纪是不小了,爱妃看上谁家的小姐了?”
仝贵妃略一沉吟,“臣妾听说玄武候的女儿雷馨予不但长相美貌文采也出众,可是难得的大才女。”
“普通百姓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在皇室之中女子还是需要些才的,如爱妃一般最好。”因了方才的愧疚,皇上说话间将仝贵妃夸了进去。
仝贵妃果然开心,吃吃笑道,“皇上惯会笑话臣妾,臣妾那也叫文采,只怕天下识字的就都是才女了。”
“朕明日问一问玄武候,若他家女儿还没定亲,朕便赐婚。”
仝贵妃忙屈膝行礼,“谢皇上。”
皇上呵呵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拥在怀里,神情十分愉悦。
第二日皇上便询问了玄武候的意思,才知雷馨予自小便定下一门亲事,后来因那家人搬去别处,自此杳无音信,近几日才得知那家人远在关外,这门亲事还是做数的。
皇上微微一笑,并未多说,当夜便转告了仝贵妃。
仝贵妃吃了一惊,暗暗责怪宇文谦不打听好详情便盲目请旨,让他在皇上跟前丢了面子,也显得她张狂轻浮。
而宇文谦得了消息,自是气愤难当,他实在想不明白雷馨予明明是喜欢他的,可为什么偏偏不肯嫁给他?
他一定要亲口问一问她,定的是哪家的好儿郎。
柔柔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落下来,地面仿佛笼上了一层光环,衬得朦胧的夜愈发迷蒙神秘。
身穿暖红色夹衫的女子依偎在窗边,漫无目的的望着这无边的夜色,眸光亦是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