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作茧自缚</p>
蔷薇从绿衣手中接过瓶子。</p>
“不要喝。”悦宁一把拽开她。步星月恨蔷薇入骨，她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p>
“不要喝。”他抓着她的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p>
“辛蔷薇，你真的想害死悦宁哥哥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母亲当日在朝上的一句话，朝中的大臣是怎么说他的？大家都说，你是圣女令，悦宁哥哥想娶你，是为了谋夺皇位。悦宁哥哥的好人望，全都被你毁了！”步星月恶意道，凭什么？凭什么她这样卑贱的女人能得到悦宁哥哥的喜欢？</p>
她的声音很轻，听到的唯有他们三人。</p>
“步星月，别以为本王会一直纵容你。”</p>
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得步星月连连后退，他疯了，悦宁哥哥他一定是疯了！</p>
蔷薇却是点头：”王爷，她说得没错。“</p>
悦宁扣着她的手，指节都发白了，眼底是绝望的哀伤。</p>
蔷薇别过头：“陛下，请容我跟诚王殿下单独说几句。”素来她就是这样的倔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p>
庆昭帝点头应允，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也乐得展现他的大度。</p>
“薇儿。”绿衣担心地上前，诚王在如此暴怒之下，会不会做出其他过激的事来？</p>
蔷薇笑了笑：“娘亲，我只想跟他道别几句，说完了就跟你走。”</p>
绿衣点了点头，终究没有跟上去，心底却莫名地开始不安。</p>
在大殿门口，他们与一个匆匆进来的信使碰了个正着，今日注定是多事之秋，。</p>
“启禀陛下，荀阳八百里加急。楚家发生大火，所有账本毁于一旦，楚正义葬身火海。”</p>
荀阳楚家，那是半个出云国的命脉呀，聚集了上百人的大殿瞬间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p>
“去查账的户部官员说，楚家近两年似闹了不少亏空，那些银两是通过漕运送出，只要细细查访，不难发现线索。”</p>
那声音飘荡着，一丝不漏地落在他们耳里。</p>
夏日的阳光，射在殿前空旷的青石广场上，亮得近乎刺眼。蒸腾的热浪铺面而来，悦宁的握着她的手霎时变得冰凉冰凉。</p>
”王爷，楚家出事了。“</p>
”嗯。“悦宁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p>
他一开始打楚家的主意，就故意在账本中留下漏洞，把线索引向太子府，越往后查，漏洞就越明显。事关太子，那些官员自然不敢深究，以父皇对太子的偏颇，此事就能不了了之。那是他费了无数心里布下的局，环环相扣，精密无比。可是对方却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烧了账本，杀了楚正义，叫他的算计统统落空。</p>
失去爱女的汝南王又岂会善罢甘休？他在荀阳经营多年，怎会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线索？只要有心，就不难查到是他，这么好的机会，太子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他如今，自身难保。</p>
有风吹过，掠过高高的树枝和屋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蔷薇仰头望了望那无垠的天际，打破沉默：“王爷，放手吧！只当是你真的中了妖术，只当我真的是一个存心迷惑你的妖女。如此，你才有机会。”</p>
“辛蔷薇，你什么意思？”悦宁一把将她扯到身前，狠狠道。她当他是什么人？他会卑劣到拿她的性命去交换权势吗？</p>
他脸颊上伤口的血污显得那么狼狈，蔷薇掏出帕子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污迹：“想来这也是天意吧。你可曾记得，那日，在花园中，我跟你说，喜欢上我，你一定会后悔？果真一语成谶。”天意注定他只能在权势和她中间选一样。</p>
“本王从不相信什么天意！本王也不会后悔。如今的颓势，我一定会有办法扭转的。”天意吗？他不甘心，不甘心！</p>
蔷薇望进大殿，望向那个原属于林千夜的席位，上面空空荡荡的，转过头来，她轻轻一笑，竟是风致嫣然：“悦宁，我配不上你。我早将清白给了别人。虽不是心甘情愿，虽然心里很苦，却从没有想过后悔。”</p>
悦宁的脸霎时变得雪白雪白。</p>
蔷薇接着道：“先前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即便走到这步，我仍心存感激。为什么我最先碰到的人不是你呢？那样我就会先爱上你。也就不必受这么多的煎熬。”</p>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容是那样单薄：“你看，我有多坏，现在还说这种让你动摇的话，就在刚才之前，我仍想瞒着你，让你帮我争取一线生机。”</p>
她从不曾跟人说这样的话，因为那会叫人软弱，如今存了死志，倒可以无所顾忌了。</p>
悦宁一把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扣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就会彻底地失去她：“不，你不坏。”她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有什么错？有什么错？她是那样一个才华横溢，明媚天真的女子呀，她才十五岁，摆在她面前的该是灿烂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冰冷绝望的死亡。</p>
“不，我很坏。”蔷薇仰头，闭上眼睛，“我确实，对步星月下了失魂术，我暗示她，让她嫁给你。那时候，我很生气，一心想要报复你。不过，现在歪打正着。或许，她就是转机，我或许可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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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宁难以置信，她真的对步星月用了妖术？那么，他呢？他对她的情，是否，也是对她一时的迷惑？他抱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p>
“北悦宁，你薄情寡义。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在西暖阁，步星月赤身裸体对你投怀送抱，你为什么没有推开她？”</p>
陡然拔高的声音飘进了大殿里，上百号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件事她其实是猜测。固然，即便是猜测，她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来，估计在众人眼中，也成了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