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站在素年身前不肯让开，之前对沈薇怜惜同情的眼神全然不见，皱着眉瞪着她：“你居然是萧府派来的？！咦？小姐，那她为什么姓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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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气势只持续了一句话又弱了下来，不对啊，萧府怎么能找到一个姓沈的人送过来？</p>
素年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让刺萍将阿莲拉开，“我话还没有问完呢你着什么急啊。”</p>
那边，沈薇已经全身瘫软了，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没有太多的阅历和定性，原本就兢兢战战的，被素年的话和阿莲的气势惊住，已经不知道怎么办好了。</p>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顺着沈薇的脸颊滑落下来。</p>
素年看着就知道自己猜得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是许诺你今生不愁钱财呢，还是能嫁个好人家？竟然说动你来做这种事情？”</p>
“……”沈薇突然放声哭了起来，不是寻常女子默默流泪的哭法，是痛哭，大声地将声音放出来，似乎这样，从她声音里透出来的难过才能从身体里释放出来一样。</p>
“我不要好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弟弟！”</p>
素年只能听清楚这么一句，剩下的都湮没在了沈薇的哭声里。</p>
月娘皱了皱眉，有心想上前制止，这样会惊吓到小少爷的，可素年却示意她不要管，就让沈薇哭，哭个痛快之后，若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p>
沈薇这顿哭时间并不短，眼睛肿成了核桃，鼻音浓重，眼泪浸湿了三条帕子，好不容易才将情绪稳定下来，眼神却是哀痛的模样。</p>
或许是已经不用再掩饰了，沈薇竟然不再有慌乱的情绪，她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p>
“是萧家让你来的吗？”</p>
“是。”</p>
“来做什么？”</p>
“让我找机会弄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最好，让您不会再有身孕。”</p>
饶是心里猜到了，素年也忍不住寒气直冒，肚子一阵痉挛，她闭了闭眼睛，将胸口的那股气压下去。</p>
再睁开，素年眼里的冷光让沈薇开始颤抖。</p>
“我跟你无冤无仇，更是与你同姓沈，是什么让你竟然答应了萧家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p>
素年觉得很恼火，她自认来到丽朝这么久，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可现在，竟然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还没有出世的孩子身上，只要一想到她孩子会出什么事情，她就恨不得将这些人统统都杀了。</p>
“不行不行，”素年站起来，开始在院子里走动，看看漂亮的花，看看蔚蓝的天，她不希望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澄清的天空让她心绪稳定了些，这才重新坐了回来。</p>
月娘如果不是刺萍死死拉住，早就冲上去将沈薇乱棍打死了，她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木棍，幸好刺萍发现得快。</p>
素年看着跪在下面的沈薇，指甲在地上抠出深深的印记，指缝几乎裂开，然而她的面色却十分灰败。</p>
“我的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弟弟了，母亲带着弟弟投河，却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弟弟并没有死去，和我相依为命。”</p>
“我们一路乞讨度日，每日只有一点点吃食，弟弟都会捧到我面前让我先吃，他那么小，我却没办法保护他。”</p>
“萧家人说，如果我办不到，他们就会送我弟弟去见我爹娘，那是依赖着我的弟弟，若是没有他，我也活不成了……”</p>
沈薇语气平静，低着头，只能见到一个小小的下巴尖儿，她的身子偶尔会颤抖一下，那是强烈抑制住情绪，却总会失控的表现。</p>
“所以你就可以为了你弟弟来加害小姐了！？若是你弟弟知道了，他才不会感谢你呢！”阿莲激动地在旁边斥责，可她的眼眶也是红色的。</p>
阿莲也有个弟弟，被卖给牙婆之前，娘抱着她哭了一场，而她的弟弟，则偷偷地给她送来了几个馒头，弟弟那时只有三岁，懂得不多，只知道馒头可以填饱肚子，是好东西，平日里阿莲只能吃稀粥，这几个馒头是弟弟偷偷藏起来的。</p>
看着弟弟黑瘦的脸，和对着她讨好的笑容，阿莲心里一点都不恨了，她愿意的，如果卖了她换来的那些钱，能让弟弟活得好一些，她真的愿意的，那是跟她同脉相连的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