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脚步声秀儿自然听见了，她唇上带笑，渐渐放开了春笙的手腕，春笙面上芙蓉色，鬓钗有些散乱。</p>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这以后你已是我顾家的人了。”</p>
秀儿忽然叹了口气，“如今天下，并不是太平盛世。人人自危，我房中有些银钱，还有通关的文书。明日鸡鸣之时，我若是瞧不见你，也瞧不见我那些私房……我也不会去追究……”</p>
说完，她转身往自己住处去，刚走了几步，又缓缓道，“今夜不用伺候了。”</p>
春笙是谁派来的？秀儿想也没有想过，她只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不会有人，千里迢迢，为你甘为奴籍。她自然不是孟固的人，也许她的主人是江州孟家的哪个权贵，也许是那西京城中的哪个权贵，这又何妨呢？</p>
王嬷嬷以为秀儿与春笙闹了嫌隙，便来房中劝她，左一句姑娘大人是个好依靠，右一句大人到底年轻哪懂得女儿家心事。三言两语惹得春笙不胜烦扰。</p>
“嬷嬷，你原先跟的是万典农大人，怎么如今对咱们顾大人，能这般死心塌地呢？”</p>
王嬷嬷脑子一僵，“大人对我们好呗。”</p>
“好？”</p>
王嬷嬷扁了扁嘴，“姑娘不曾觉得？咱们从松阳来到青州，典农府楼宇也换了几座，大人算不得权倾朝野也是当朝新贵，可即便如此，姑娘可曾觉得，大人有一丝一毫把咱们视作下人了？”</p>
王嬷嬷沿着床畔坐下，“别的且不说，如今便是做个县官，也大肆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充实内院。可咱们大人，你瞧见他何时造过孽了？要说原先万大人也是位清官，却偏又与大人不同呢。”</p>
春笙也没细听嬷嬷后来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大人，确实对咱们极好。”</p>
“这自是不必说的……姑娘当好好想想……”</p>
……</p>
秀儿没有睡，自然也不会多想春笙的事情。她想着顾乐说的那些消息，屠皇后当权，萧家沦为阶下囚，如今又擅自处死了梅妃江采颦，而如今大雍地盘儿上，也就东南龙州与西南颇为安宁。</p>
真不知这屠氏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她早闻圣上有二子十六女，七殿下陈庸幼时便被祖父江源接到龙州，骑射均是祖父亲授，在龙州当地亦是颇有清名，又说他是个孝顺儿子。如今父亲病重，母亲就遭了屠氏黑手，还真不知这个天下要怎么乱下去了。</p>
“若是王室迁都，我要不要去甘州白马原瞧瞧？那王师爷虽然嘴上滑头，他说的事情倒是准的。”</p>
秀儿一手托腮，又细细思量起来。“横竖现在守备松懈，也不是农忙时节，不若去白马原瞧瞧……也不知这所谓机缘是个什么机缘？”</p>
既然有了这番打算，秀儿心中便安定下来。又提笔写了一张清单，上书要托人带去景国公府上的礼物，她亦是打算这几日空闲了，便亲携礼物上门，一来瞧瞧孕中的顾玉儿，二来也好瞧瞧这陈姓宗亲是不是先得了些什么消息。</p>
如今各地均是物资匮乏，便是安宁的青州城，也因为无法顺利往来贸易，光是守着城中所出过活，也挺不了几日。这亲王府上如今都不能擅自吃食牛肉，偏生秀儿家可以，这亲王府上，都没有那百年的独参，偏偏秀儿有。这便惹得别人眼红惦记起来。</p>
次日一早，秀儿睡眼朦胧中，听见有人将门户开了，接着便是春笙的声音，“大人，鸡鸣时分，该起床用些粥饭了。”</p>
秀儿笑了笑，灿如春光。（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