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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的最大愿望是吃上一顿团圆饭(1 / 2)

边缘女人 胡杨林 更新时间 2019-09-09

 她生有一张乖巧生动的娃娃脸,皮肤呈浅棕色,油亮亮的。也不知是她那油性的皮肤和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还是她身体的内分泌有些失调,在她那张受看的脸上,分布着几颗十分显眼的青春豆。

她的发型设计富有朝气,一头漆黑闪光的长发用橡皮筋圈扎在一起,很随意地搭在身后,这粗粗的一束头发随着她身子的晃动和头颈的转动,一甩一甩的,增添了动感和活力。

她的整体形象很青春,活像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只是脸色略显疲惫。我们的对话,正是从她的形象开始的。

“你好像很小也,看起来根本还是个学生。”我说出了自己对青春女孩的初始印象。

“哇塞!你搞错没有,我有这么小吗?”青春女孩用天真的语气惊叫了一声后,反问了我一句。

“顶多二十岁吧。”我试着猜了猜。

“算你眼睛厉害,我刚满二十。”青春女孩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家发廊打的是福建城的招牌,你是从福建来的吗?”我又一次猜道。

“是啊,我老家在福建龙岩。”青春女孩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龙岩离深圳有好几百公里的路程,你这么小就远离家乡,父母放心吗?”

“怎会不放心呢,我又没有在外面做什么坏事。”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啥意思?”

“我是说,你父母不怕你在外面被别人骗了哄了吗?现在社会上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人,只要不贪图便宜,就不会上当受骗。”

“你父母对你这么放心,说明你在他们眼里是个成熟的女孩,是这样吧?”

“也不算,虽然我出来打工已有五个年头,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没变成熟,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心里化解不开,老是忘不了。”

“怎么,你都出来打满五年的工了?”青春女孩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十五岁,花季雨季的好年华,正是应该坐在课堂里长知识的时候,她却一头闯入了社会中。五年的打工生涯,给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带来的都是些什么呢?我对她的经历充满了好奇。

“是呀,整整五年了。”青春女孩波澜不惊地回答,面部表情保持着平静。

“这么说,你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

“对呀。”

“噫——你可真不简单,我还真没把你看出来,你都是一个老工人了。”

“噫什么噫啊,这有啥好稀罕的,在我们老家,十多岁就出来找工作的人多的是。”

“你们怎么都喜欢往外面跑呢?”虽然我也大致知晓是何原因,但我还是有意问了一句。

“我们家在农村嘛,地少人多,留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还多张嘴巴吃饭。我家周围邻居,家家都有女孩子在外面做事,这些人每年都要回家看望父母,我从她们嘴里了解到了一些城里的情况。她们都说农村太落后,横比竖比都比不过大城市,别的不说,在农村连口自来水都没得喝,更别说有啥好玩的了。她们还说种田太累,农村太穷,在城里发点小财就容易得多。她们的话听多了后,我就心动了,盼着能够像她们那样进城挣钱,所以我就跟着她们出来了。”

“她们在城里做什么工作呢?”

“就是我这工作呀。”

“出来之前,你知道自己进城后要和她们一样,也得在发廊从事按摩服务吗?”

“知道,在我们那里,先出来的姐妹干的几乎都是这一行,她们当然只能介绍我做这活了,别的工作她们自己都没有干过,怎么可能帮我介绍。”

“当时,你有没有一点顾虑?”

“没有,我那时人太小,又没见过世面,根本就不懂得按摩服务要做哪些事,只知道和自己要好的几个姐妹都在发廊上班,收入不错,清楚这些不就行了么。我心里想,她们干得下来的活,我有信心比她们干得更好,我觉得至少我比她们能吃苦。”

“这五年,你干的都是这一行吗?”

“一直都是。”

“现在你觉得在发廊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你以前想象中的那么好?”

“不太好,凡是整天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就轻松不了。现在我好想家,出来四处奔波,很累,想休息一下。”

“这五年你都呆在深圳吗?”

“没有,我走的地方可多了。”

“都去过哪些地方呢?”

“少说也有五六个城市吧,南京、天津、中山我都去过,还有海南岛和广西的城市我也去过。”

“嗬嗬,你可真不简单啊,走南闯北的,你出来的第一站是哪个地方呢?”

“深圳。”

“第一次出门,感觉如何?”

“很好啊,很新鲜,也很兴奋,就像做梦一样,一下子就告别了农村的泥巴路,走在铺着水泥砖的人行道上,眼里看到的是数也数不清的高楼大厦,马路上的汽车比蚂蚁还多,满大街都是,爽!心里除了爽还是爽,除了高兴还是高兴。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我马上就要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上班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种庄稼干农活了。”

“这种美好的感觉,保持了多长时间?”

“还好,不算太短。那时深圳的发廊没有现在多,竞争不算激烈,发廊的生意一般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上班的地方又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店,人气好旺,客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我们经常忙得都顾不上歇口气。出来打工,图的就是有活干,有活干有钱挣,感觉就很不错,在深圳我一干就干了三年。”

“忙得一塌糊涂的,收入如何?”

“很理想啊,一个月能挣两千多。记得第一次发工资时,我激动得人都快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更别说这钱是我自己的了,真的是开心死了。可是自从离开深圳后,就不行了,去的地方倒是不少,打过工的发廓也很多,却一处不如一处,生意好差哟,我的收入也开始走下坡路。钱挣少了,我就想,是不是我人出了深圳,好运气就离开我了呢?所以我又回到了深圳。”

“回到深圳后,如何?”

“也不怎么样了,深圳发廊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我现在每月收入很少超过一千五百元,比过去差远了。”

“回过家吗?”

“我年年都会回家,不过出来的时间长了,回家的心情和过去不一样,有一种特别的心情。”

“什么心情?”

“对外面世界感到厌倦,回了家就不愿意再出来,想呆在老家算了。现在发廊的活少了,挣的钱也少,我就不大安心了,加上打工打久了后,我对有的事情看得比较透,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在人缝里挤来挤去的找机会,没意思。刚到深圳时,我很兴奋,看啥都新鲜,连看到抽水马桶都好奇,现在兴奋的感觉再也没有了,倒是有了一种伤心的感觉。”

“伤心的感觉?”

“很伤心,也可以说是伤透了心。第一次出远门,我乐呵呵的,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梦想,可是后来就不行了,每次离家都要流好多眼泪,忍都忍不住。我们在外面打工太辛苦了,身体累,心也累,总觉得自己是被痛苦和歧视包围着。好几次我都不想再出来,可是一想到家人希望我出来打工挣钱,只好又出来了。”

“你的亲人,真有这样的希望?”

“我在外面打工,经济上对家人还是有点帮助。”

“你是在为家庭作出牺牲?”

“一家人,说不上牺牲不牺牲的,好在我在外面虽然苦一些,每月还能给家里寄点钱,让我妈和我小弟的日子过得宽松一些,要不然我会更加痛苦。”

“既然你第一次来深圳时,感觉深圳不错,为什么还要离开深圳呢?”

“都怪我舅舅,我舅舅很早就去温州做小买卖,赚了点钱后在南京开了家发廊,可是没啥业务做,收入还不够交人家的租金。舅舅认为是店里的小姐技术不怎么样,就让我带几个熟手过去,想靠我们把店子盘活。他是我的亲舅舅嘛,我当然得帮他,于是我就和我的小表姐一道,找了几个一块从老家出来的姐妹商量这事。”

“你小表姐和你在同一家发廊上班?”

“是呀,这样彼此能够有个照应,大家看在我的面上,答应去南京帮我舅舅。”

“你这样小,人家会听你的吗?”

“我那时已经长大了,都十八岁了,别的女孩也和我差不多大。我们在一起相处得很好,姐妹们都很团结,也很讲义气。”

“去后,情况有好转吗?”

“不好,没到两个月我们全都离开了。”

“连路费都没挣够吧。”

“是呀,白花了路费不说,还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影响了大家的收入,为这事我心里很难为情,觉得欠人家太多。”

“没能在南京呆下去,是什么原因呢?”

“太气人了!都怪我舅舅不好。舅舅让我们去南京帮他,可是我们到了南京后,舅舅却离开了南京,回温州忙他的小买卖去了,把店子交给了一个合伙人管理。舅舅的那个合伙人黑心黑肺的,就知道剥削我们,大家都很讨厌他,背着他我们都叫他周扒皮。”

“周扒皮?”

“那人姓周,和《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是一个模子里生的,什么都同我们计较,一天到晚尽算计我们。他要是只算计我一个人,只剥削我,我也认了,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我吃哑巴亏还不行么,可他对其他姐妹也一样抠,动不动就扣工资,还要罚款,也不给点好菜好饭吃,弄得我在姐妹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大家虽然没有埋怨我,但我心里实不好受。大家忍耐了一段时间后,见店里的生意始终没法子好转,就慌神了,于是姐妹们躲着周扒皮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说和周扒皮这种人打交道不值得,再呆下去也没希望,不如趁早离开算了。”

“你这提议,有人响应么?”

“姐妹们全都是这样想的,早就想换地方了,这话我要是不说,大家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见我开了腔,大家都说行,没有一个不赞成。既然大家说得毫不含糊,行动也就不能含糊,我们都很干脆,说走就走。等到周扒皮把工资一发,我们立刻走人,把周扒皮给炒了。有了这次经历,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帮自己的亲戚打工,否则自己吃了亏,还没有地方诉苦。”

“离开南京后,你们又去了哪呢?”

“有个姐妹说,天津的一家发廊有她的熟人,那人以前和她在一起上班。她还说事先和天津的朋友联系过,那边很需要熟手,于是我们就去了天津。”

“结果如何?”

“情况更糟糕,那个店的位置好差,是一处新开发的地方,周围空空荡荡的,没有多少楼房,完全没有人气,去了还是没事做,所以做满一个月我们就回福建老家了。”

“回去没多久又出来了吧。”

“是,没有钱的日子也难熬啊。”

“这一次又去了哪呢?”

“广东,我觉得走来走去,比较起来还是广东好,广东的气候和我们福建差不多,那里的人也好打交道一些。”

“为什么广东人好打交道呢?”

“也不一定是广东人好打交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在广东生活的人,很多都是外地人,是在广东打工,这些人对我们的苦处容易理解,也比较尊重我们。都是从外地到广东的嘛,都是打工的嘛,大家的共同言语要多一些。”

“还是去了深圳吗?”

“没有,是去的中山市,离深圳很近。”

“你出来打了这么多年的工,也走了不少的地方,应该有不少的经历吧。”

“太多了,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许多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说发生就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亲身体验过,一言难尽。”

“最难以言语的,是什么事情呢?”

“和老板发生冲突的时候,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这些听人使唤的下等人最容易受到伤害,受了伤害还没有讲理的地方,顶多只能是惹不起躲得起,可是有的时候你就是想躲都躲不了。”

“为什么要和老板发生冲突呢?”

“那也是给老板逼出来的,我也知道老板是顶撞不得的,一个打工妹顶撞老板,会有好果子吃么,这道理我懂,可老板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呀。”

“比如说……”

“克扣工资!每个月发工资,黑心老板都要打我们的主意,想着花样扣我们的钱,我们的收入本来就不多,七扣八扣后,还剩得了多少?扣掉的全是我们的血汗钱啊!眼看都快到手的钱,无缘无故变少了,心里很难平衡,所以有时我会冲着老板发牢骚。”

“你最深刻的体会又是什么呢?”

“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靠不住,不管表面上男人对老婆有多好,他在外面都会找女人,就是不包二奶不找情人,也会跑到有女人的地方鬼混。”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对男人这样不信任,你会谈恋爱吗?”

“我有男朋友啊,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

“不会吧,算不算你的男朋友,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说不清楚。”

“他在深圳吗?”

“没有,他在龙岩的一个镇子里上班,离我们村只有二十多里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在朋友的婚礼上遇到的,喝喜酒时我们坐在一桌,他主动找我聊天,我也喜欢聊天,那天我们聊得很投机,聊久了后大家就喜欢上了,加上别人一撮合,我俩就有了来往。”

“认识的时间长吗?”

“半年多。”

“你在深圳干什么工作,给他说过吗?”

“说过一点,隐隐约约的,他可能也知道一些。”

“为什么你现在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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