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畸胎瘤因为先天与后天都不足，虽然它努力要发育成一个“新人”，但并不会成功，大多只能发育出“一部分人”。比如只有牙齿肝脏和肾脏，或者只有胃、肠和前列腺，或者只有骨骼和毛发，具体情况只有解剖出来才知道。</p>
而锐新的畸胎瘤比较特殊，正如沈星空之前说过的那样，是独一无二的。他的畸胎瘤居然发育成一个完整的大脑，并且通过血管与神经，和锐新身体连接在一起，如同他上面的大脑，可以正常操控身体。</p>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锐新身体里有两个大脑，即两个生命，那锐新和他的心魔分别属于哪个大脑呢？如果剖出他腹部的畸胎瘤大脑，杀死的是锐新还是锐新的心魔？</p>
沈星空稍微想了一下就想通了，按锐新的说法，他十岁时才出现心魔，换句话说，锐新有十岁之前的记忆，而心魔肯定没有。畸胎瘤是后发育出来的，所以锐新本人一定属于正常的大脑，而心魔则属于畸胎瘤。</p>
“锐新先生，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有点事和沈……医生商量商量。”B超室里的三个人沉默许久，高仁左右看看，先稳住锐新，然后示意沈星空和他到B超室外面。</p>
沈星空心情很复杂，锐新的病情太怪异了，前所未见，难怪他的异能热流也无法发现。畸胎瘤只有百分之二的恶变率，在恶变之前，畸胎瘤就像人体的正常组织一样，毫无任何异样，异能热流也就谈不上要治愈什么了。</p>
两个人走出B超室，又关上B超室的门，高仁郑重地问沈星空，“你想怎么处理？”</p>
“给锐新做手术，剖出畸胎瘤。”沈星空回答很简洁，也是很正常的思路，而畸胎瘤切除手术不是大手术，如同切除阑尾，小一点的医院都能做。</p>
“沈星空，他的畸胎瘤是大脑，而且里面有个完整的生命，你切除它，就等于杀人。”高仁一字一顿地提醒沈星空。</p>
“怎么，你还想报警？你对警察说，我把锐新肚子里的一条命给杀了？”沈星空没好气地挖苦他。</p>
“唉，生命就是生命，就算法律不会追究你，你自己不觉得有罪吗？”高仁无奈叹气。</p>
“不觉得，我不那么做才是有罪。高仁，你以为我想借手术杀了锐新的心魔，为自己报仇？你别天真了。”</p>
“那你是为什么？”</p>
“畸胎瘤有百分之二的恶变率，而且随着锐新年纪的增长，这个恶变率会越来越高。在八十岁之前，有畸胎瘤而不会恶变的患者，也不超过百分之五。锐新今年已经四十了，如果他能活到八十岁，而死于畸胎瘤恶变的话，那我就是凶手。”沈星空相当清醒，他杀过人，知道杀人是怎么回事，所以这时候他比高仁的表现更好。</p>
高仁闻言又长叹一声，他开始重新审视沈星空，觉得沈星空好像比他更适合做医生。医生虽然应该有仁慈之心，但在恶病面前，也必须果断敢毅，拖拖拉拉最后只会让患者更痛苦，离死亡更近。</p>
“你再陪一会儿锐新，小心他心魔苏醒，我去安排他做手术。”沈星空扔下高仁，独自去找孙雅轩。</p>
孙雅轩今天在医大那边有课，没来上班，沈星空只好又去找省医院的院长。院长看到沈星空后，也表现得十分殷勤，现在沈星空是A市医疗界里炽手可热的名人，听说沈星空有朋友要做畸胎瘤手术，他立刻承诺会组织医生，明天就送锐新上手术台。</p>
沈星空当然要说一些感谢的话，然后就离开院长室，回到B超室里找锐新与高仁。可是他刚刚走到B超室门口，就看到这里围着很多人，这些人都十分惊慌，沈星空心一沉，意识到里面出事了。</p>
果然，B超室小床上的锐新不见了，高仁的轮椅翻倒在地上，高仁自己也趴在轮椅旁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p>
“高仁……”沈星空急忙冲进B超室，把高仁扶起来，用力掐他人中，刺激他的痛觉神经。</p>
“啊……”高仁大喊一声终于醒了过来，一把抓住沈星空的手，“快，锐新跑了，是心魔……”</p>
“行了，我知道，我先送你找地方休息。”沈星空扶着高仁坐回轮椅上，将他推出省医院。</p>
龙崎家那两个卫士坐在破桑塔纳里面，看到沈星空出来了，都下车帮忙，把高仁扶上汽车。</p>
“你们两个送他去龙崎月所在的酒店，给他开个房间，费用算我的……不是，费用算龙崎月的，我有点事要去办，回头我会去找龙崎月。”沈星空把高仁托付给龙崎家卫士，自己又拦辆出租车，急匆匆赶回锐新的家。</p>
锐新的心魔复苏，肯定会回家，因为锐新身上没有钱。如果心魔想跑路的话，必须回家拿点钱才行，尤其是锐新别墅里那些古玩字画。</p>
可是万万没想到，锐新别墅里竟然已经人去楼空，大门敞开着，沈星空在别墅里来来回回找半天，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连那些红旗袍少女和家里的保姆佣人都没了。</p>
沈星空恨然一拳砸在别墅墙壁上，自己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锐新心魔已经跑路，人海茫茫，再哪里再找他去？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沈星空饥肠漉漉，却没有吃饭的时间，他在锐新别墅里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渺茫的办法。</p>
他连下午也不去上了，唉，可怜的学分啊，又坐出租车跑到家里。家里没有人，他一口气上了楼回卧室，钻进床底下，把锐明的那箱宝贝拎了出来，然后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p>
打开纸包，沈星空小心翼翼从里面用两根手指捏出一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是从小胖子皇帝肩膀里取出来的，比弹珠还小很多，外型像个小手雷，触手极凉，上面还连着两根像导线似的东西。</p>
小胖子的怪病就是这个小东西搞出来的，而这个小东西……应该是由锐新的心魔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植入到小胖子体内。以沈星空的见识，这个小东西闻所未闻，肯定是很稀有的东西，如果能查清楚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来历，也许能找到锐新。</p>
如果是别人，想查出这个小东西的来历，基本上没有希望；沈星空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他的办法……不太纯洁，也许要牺牲色相才行。</p>
一个小时后，沈星空来到省医科大学附近的一家酒店，站在酒店大门外，他发呆很久，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p>
没想到刚进酒店，沈星空就看到龙崎月了，她竟然和高仁坐在酒店一楼的休息区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天，貌似很悠闲。</p>
“哎，沈星空……沈星空……这里这里……”高仁腿不行，站不起来，就激动地向沈星空挥手，还大声喊他。</p>
龙崎月也回过头，媚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盯着沈星空。</p>
沈星空咂了咂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聊兮兮地走了过来，主动坐在龙崎月身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