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没想到当年错过的竟是师姐的绝笔信,悲恸不已,此刻杀了范氏那老虔婆的心都有了。她成亲那年师姐为父守孝尚未出嫁,离家那日师姐在河岸折柳送别。后来师姐随李延年回陇西,辗转两年后才又重新书信,因陇西郭家叛乱,中间又断了近两年,那时她们已皆为人母,在信中约定,为小儿女结亲。崔氏接到曾氏最后一封信乃是曾氏言要带女儿回母族拜祭,到时会绕道京城。她日盼夜盼,不曾想盼来了她的死讯,且是从崔家书信中得知。师姐父亲乃她恩师,她与师姐情同姐妹,若非老虔婆做妖,她怎会错过师姐书信。崔氏嫁给玉泽延十年有余,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痛彻心扉。玉泽延昨晚看过信,便知大错已酿成,悔之晚矣,所以才越发坚定将老太太送去别院。老太太乡野出身,没念过书,不懂大道理,后来夫荣妻贵,多少有些穷人乍富,爱摆谱,但到底是跟着父亲熬过苦日子的。父亲临终前交代他照顾好母亲,这次将母亲安置别院,他也很觉对不起父亲,但母亲所做之事,若他不给妻女一个交代,他也妄为人夫和人父。“我知夫人怪我,是我糊涂,只要夫人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成。”“夫人因我气坏身体不值当,我今日就是来负荆请罪的,你打我吧!”……崔氏趴在榻上哭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玉泽延心疼的不得了,开口便道:“我心里只有夫人一人,府中没有姬妾也不是沽名钓誉,都是我自己愿意,若以后谁敢胡言乱语,我决不轻饶。”崔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其实她知道玉泽延非恶毒之人,虽说有些愚孝,但绝对称得上君子。只是这两年夫妻俩误会一重接着一重,冷战多年。“是我善妒成性,误会了你和你师兄,让夫人今日才看到你师姐的信,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加倍补偿。”玉泽延是真心道歉。他总觉崔氏太过骄傲倔强,从不给他留面子,却没想过是他行事偏袒,又辱她名节,伤她至深。若不是月儿的事,他怕是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处。崔氏听到他说善妒成性,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听到一个大男人这般形容自己。玉泽延发觉妻子神色有所动容,忙跪步上前:“夫人大慈大悲,给为夫一个改错的机会。”崔氏别过脸,不去看他,倒不是有多恨,只是到底心结难消。玉泽延今日也是真心悔过,看崔氏不理他便不起来。夫妻俩正对峙着,门外探进一个小脑袋,先掩嘴笑了两声,看崔氏朝这边看来,才小跑着过去。拉着崔氏的手晃了晃:“阿娘就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好不好,爹爹知错了,你看爹爹都面妻思过了,阿娘原谅爹爹吧……”崔氏听到女儿说面妻思过一阵头疼,这父女俩的成语是一个老师教的吧?幸好已经写信回崔氏给女儿挑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