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下了半月有余的雪终于停了，清澈天空间慵懒的暖日唤醒大地沉静已久的寂寞，外门广场人影稀朗却支起火热。雪景邀人不请自来，久违的童真洋溢在每个弟子脸上。
精舍二排三间这平日安静的小屋，这几日也很是热闹，屋内一片狼藉，其主人正废寝忘食的修习着步法。若不是这二等精舍布有阵法，恐怕早被那横冲直撞的人影拆了。方卓为修炼九踏步可是煞费苦心不留余力，可数日折腾下来效果却不甚理想。他完全被这速成的九踏步搞晕乎了，这几日能用上的招都试过了。
从平心静气至恼羞成怒再至有气无力，他真的焉了，记载九踏步的玉简完全成了胜利者对他露出嘲笑，唯有一句发自内心的无奈感慨：“真是神奇的步法。”
有时让他身形若影，有时让他苦不堪言，成败只有一线之差，可他就是捏不住那根线。若这种步法在外门小比中施展，不知是利己还是利敌。更有甚使出黑猿赐下的驱力之术来运行九踏步，可惜效果时有时无让人捉摸不透，想起那猛然一跃，来不及控制身形，整个上半身镶入屋顶吃灰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得以脱身的滋味，真是满眼是泪啊。再想起驱力之法下一步踏出，身形未移脚踝骨骼间生生承受那力量的冲击产生的剧痛，多少泪水在眼眶盈动。
当然除去修炼九踏步其他也并未拉下，一月冲击练气七层好似不太现实，但不试怎能让他信服，脾气个性早已为他做出决定。为了冲击七层他这几日可是挥霍了一把，储物袋中平日积攒的丹药就如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不能不说灵根真的决定了修行速度，即使不顾根基不稳将丹药当糖豆吃，他的修为进展并未有多少起色。
看着窗口滚落下的簌簌白雪静静的化作一滩清水，消失于布满裂痕的地面，他心中有所触动，不能让自己如那白雪般消失在外门小比的人流中，成为他人的垫脚石。不论对师门情感是否真挚，单为了自己都需将眼前种种困难拿下。
人生总有诸多不如意，方卓还未达到尝苦即甜的崇高境界，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来跨过这诸多不如意。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远，那个看似淡如止水却心如江海的老人。
从多次接触中他发现这个平日严谨的师傅对自己有一份远超师徒的关爱，那刻板的面孔下藏着真挚的心。他不知张远寿元无多，若知晓恐怕会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套用在张远身上，来解释那份真挚的背后。且他并非无心机之人，欲求张远必有所准备。
鎏金峰平坦的山道上布满着芬芳的药草香，连日的大雪好似对两旁药田并未有太多影响，几名弟子运用轻盈的手法收拾着成熟的药草。山风拂过将这令人流连忘返的香气灌入方卓嗅觉中，久违的香气，原来他还是那个他。
一名弟子停下手中动作，声调带着几分讥笑道：“你们看那黑小子又来拜见张师叔了，不知张师叔看上了这小子哪一点。”
“恐怕是张师叔急了，欲留下一脉传承。听说张师叔寿元只剩下三年，连平望坡的墓地都选好了。”
“这灵根驳杂的弟子能有何期望，张师叔恐怕是老眼昏花。我看还不如将炼丹心得交于宗门博取名声来的实在。”
“宗门丹师不多但也不少，能看上筑基丹师的心得，别说笑好不。难道真以为宗门还能出第二个刘荡雁？张师叔垂暮之年收下弟子，恐怕贪图死后坟头每年能燃上几缕清烟。”
外人眼中一个落魄的筑基丹师和一个灵根驳杂的弟子，既是天生的一对师徒，又是那般入目不堪。有句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也可如此清晰的阐述一对师徒。但他人不知正是因为这次求见，悄然改变着诸多。
一排如弟子洞府般的精舍，很难想象一名丹师会以此为居，丝毫不顾忌自身威望与地位。方卓望了一眼精舍后的丹房，叩响了引音石。
“弟子求见先生。”
“进来。”
推开木门，方卓望着正埋首于书籍药草堆中的张远俯身一拜，静静的走进书案，低头看着神情严肃的张远，目光触及那翻开的书页时，他心中一震萌生不解，那医书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可朗朗背诵，张远却看的那么入神，这场景像极了当年方黎在京都大狱的一幕。
“弟子将一贴家传医方中药材改用灵药提高效果，尚有几点不明之处，欲求先生指点。”方卓说着取出一封字书放于书案上，赫然就是他多次琢磨并欲更改的汤澡。
此方出自顺天养经本属家传本不应泄于外人，但为了换取修路上更多，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能够强大早日报仇，他可将自己性命豁出去，更别说这小小医方，且在他心目中张远值得信任。
对于方卓的家传医方，张远并未有多少好奇心，在他看来世俗医术固有可取之处，但在丹术面前不值一提。他翻看的医书多属其精妙论，从中找些炼丹灵药搭配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