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利，还是说，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召唤师-阿莱斯特比较好？”
传入耳中问题将我的意识从无尽的思考中拉回了现实，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我转头向后望去。
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是名穿着黑色魔道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带着个浮夸的面具，因此无法看清样貌。
尽管如此，凭借着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魔力，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恩底弥翁……”
恩底弥翁，这个名字的所有者曾是过去与我关系匪浅的男人。
大概是在数百年前，又或者是千年之前，我和有着这个名字的男人共同跟随着同一位老师学习过魔法。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自己还能够再次见到他……
不过想想倒也是正常的事情，过去被称为大贤者的我们，早已超脱了人类寿命极限的束缚。
除非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恐怕直到世界毁灭的前一刻，他们也依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处吧。
真正意义上的永远陪伴着我的伙伴，这么想的话，倒让我有点感动了……不，胡说的，自己并没有那么认为。
作为已经存活了千年的魔法师，我作为人的情感系统很早之前就已经坏掉了，大多数时候无法在正确的时候产生正确的情感。
就比如现在，自己和阔别已久的老友再次重逢了，明明是应该感到感动的时候。
但事实上自己所有的仅仅是，哦原来这家伙还活着啊，这样冷淡的感慨而已。或许这就是活得太久的坏处吧。
“还是克劳利吧。阿莱斯特这个名字，我不会再用了。”
“是嘛，看来你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恩底弥翁用手杖轻轻的敲击了下地面，顿时地面浮现出了紫色的魔法阵，并从地面缓缓的升起。
随着魔法阵穿过身体恩底弥翁身上的服装也发生了变化，那身黑色的魔道服被他卸去换上了紫色的法袍。
他头上那顶浮夸的面具也一并消失不见了，面具后露出来还是我所熟悉的张苦大仇深的面容。
虽说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中也多了几缕白丝。
“怎么样，醒来后看到这样的景色，有任何感想吗？”
“有什么感想？能有什么感想……”
恩底弥翁在我的注视下缓缓朝我走来，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过去暴走的召唤兽的残骸化作的高塔，因为其中蕴含的魔力以及魔法知识吸引来了大量的魔法师。经过了岁月的不断演变，现在居然成为了被魔法师们称为魔导书院拉迈松而崇敬的存在。看到这一切，你应该会有所感想的吧。”
“哦……这个啊……什么感想啊……嗯，硬要说的话就是果然魔法师们追寻知识的本能，哪怕过了千年也不会改变啊。”
“……这就是你的感想？我还以为看到你看到这些人，会觉得很讽刺。”
“他们身上有任何让人觉得讽刺的地方吗？”
“这座塔是邪恶的召唤兽死后的残骸，其身上蕴含着的是邪恶的知识。那些魔法师们在研究这座塔内所记载的魔法的过程中，不可能没有发觉塔邪恶的本质。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为了获得知识不停息的继续着研究，就为了追求那不应被人所触碰的真理……就像过去的你和老师那样。魔法师的愚蠢从未改变，这难道不令人感到讽刺吗？”
恩底弥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面那些来来往往魔法师们，眼神中毫不掩饰他对于那些人的厌恶。
“并不存在邪恶的知识。恩底弥翁，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但知识所赋予的过于强大的力量，会使人堕落至邪恶，因此那些知识本身就是邪恶的。克劳利，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知识所赋予的过于强大的力量会使人迷失在其中，或许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没错。
我的恩师为了寻求点亮世界的第一缕火，在我的眼前被自身召唤出的火焰所吞噬，最终变为了非人的怪物。
而我自身也在追寻召唤魔法的极致的途中，被恶魔的意识所污染险些酿成大错。
因为这些亲身的经历，我实在是没法对恩底弥翁的话作出任何反驳，然而……
“就算是那样，追求知识也不是错误的。”
在我说完这段话后，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久后，随着声叹息，恩底弥翁再次开口问道。
“……那么说来，你并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吗？”
“倒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