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图，季小慧画了半个小时。</p>
一边画，回忆如走马灯一般也在她眼前一幕幕跑过。</p>
她强忍着泪意，不想在龙泽与面前丢人，但鼻子一直都是酸的。</p>
“画好了，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人。”</p>
季小慧确定了好几遍，才将手机调转一百八十度，推到龙泽与面前。</p>
龙泽与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拍下来，看到上面的画，却是陡然顿了一下。</p>
他掀起眼皮看了季小慧一眼，微微蹙眉，问道：“你叫我找的，是小孩？”</p>
画板上赫然是一个看着有几分桀骜的小男孩，是大雨雨小时候的样子。</p>
季小慧画得很像，或者该说，F在她心里，一直都还是小时候那个形象。</p>
“……不是，是大人。”</p>
季小慧双手握在一起，怔怔地盯着那张画，有些难过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p>
龙泽与扫过她不安的手，只是沉声说一句。</p>
“那你画他长大后的。”</p>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按下拍照的快门，在手机里留了这张小时候的画。</p>
而后，将手机还给季小慧。</p>
“长大后的……”</p>
季小慧咬了咬下唇，她自然也明白靠一张小时候的画找人不容易，只能试试。</p>
将手机摆正，她随手要清空画板时，指尖微微抖了一下。</p>
季小慧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大雨雨，眼底闪过一丝哀戚。</p>
她舍不得删除，转而将这张画保存了下来，再新建一个空白的画板。</p>
这一次，她的作画时间更长了。</p>
F成年后她唯一见过的一面，就是在季爷爷的葬礼上。</p>
但不能算完全“见过”，因为当时的F一身黑衣，连手上也是黑色的手套。</p>
脸上挎着一副有些夸张的黑墨镜，几乎遮挡住了大半张脸。</p>
胸前，别着一朵白花。</p>
他在下葬的时候出现的，也没有靠得很近，就站在正对着墓碑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旁边，看着哀悼的人群。</p>
季奶奶发现了他，不过没有喊他。</p>
F在原地向老太太深鞠了一躬，之后在树下留下一捧花便走了。</p>
而联系方式，就藏在白色的花瓣里。</p>
那时季寒川由于在执行任务没有被告知，F似乎是连带着他的份来的。</p>
也是唯一一次，F的花束里多了几支葱郁得发黑的松枝。</p>
季小慧仍记得当时，季奶奶颤抖着手抚摸那些洁白花瓣的画面。</p>
葬礼结束后，季奶奶单独将那束花放到了季爷爷的墓石上方，微笑着说了一句。</p>
“你就放心去吧，孩子们都出息了。”</p>
季奶奶红着眼眶却在嘴角牵起一抹欣慰的笑容，那副表情，季小慧也至今忘不了。</p>
她便照着这最后的记忆，仔细地在画板上描摹。</p>
先画出一个大概的身体框架，她依旧画得很像，就好像大雨雨站在她面前似的。</p>
可是，要勾勒面部细节的时候，她停顿了良久，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p>
“吧嗒，吧嗒！”</p>
滚烫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打在屏幕上，逐渐淹没上面那道身影。</p>
季小慧微微张着嘴巴，嘴唇抖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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