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就是确认过才告诉你的。”</p>
“……谢了。”</p>
挂断电话，季寒川久久没有动，半个人都隐没在灯光的死角里。</p>
他似乎听到了这世界上最荒诞的事情，而无法如平时那般，马上接受所听到的讯息并迅速作出安排。</p>
却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通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p>
今晚似乎注定不会平静，像是觉得他深陷的漩涡还不够深不够黑，而有什么拼了命要将他拉下去一样。</p>
秘密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数字7最终没能熬过去，牺牲了。</p>
季寒川赶到的时候，张若凡正靠在门口抽烟。</p>
他不是站在照明灯下，而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道惨淡的光线。</p>
阴影处，只有一丝微弱的红光若有似无地在夜色里挣扎。</p>
他没有看来了谁，只在季寒川走到门口时，长长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低声说道。</p>
“都处理好了，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p>
季寒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余光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迈步走了进去。</p>
这个地方比普通医院的地下二层静谧得多，空气中都森森流淌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p>
季寒川不是第一次来，但有一个房间，是他永远不想去的。</p>
长长的白色走廊，末端像是凝聚了无限的黑暗，那里有一个灰色的房间。</p>
“哒，哒……”</p>
走出的每一步，都极具重量感。</p>
季寒川的脸部肌肉冻住了似的，隐隐褪去了人类所该有的张力。</p>
那直视过深渊的黑瞳，似乎反过来被深渊笼罩住了。</p>
漆黑冰冷，也难辨情绪。</p>
在踏进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少见地顿了一下。</p>
但下一秒，便平静地走进去了。</p>
数字7的遗体躺在正中央的一张床上，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已经再难得知。</p>
张若凡按规矩和特定的仪式清理过了他的身体，此时看上去竟是有些安详。</p>
如果那半身狰狞的伤痕可以忽略的话。</p>
“……”</p>
季寒川垂眸盯着他，定定看了三秒。</p>
有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在他眼底涌动了一下，但转瞬即逝。</p>
“他弥留之际提了一个名字，听起来像是hei，ting。”</p>
这个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张若凡靠在入口边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p>
季寒川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p>
张若凡扫了扫身上可能沾有的烟灰，抬脚走进来，又补了一句。</p>
“是不是海听，要去有海的地方？”</p>
“你知道该怎么做，安排吧。”</p>
季寒川避开了上一个话题，只是淡淡给了这句话。</p>
他的视线没有从数字7身上移开，一旦移开，这就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瞬间了。</p>
张若凡耸了耸肩，随后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单子递给了季寒川，若无其事地说道。</p>
“不用你签字，看看还需要什么。”</p>
他确实知道该怎么做，给的是一张殡葬单子。</p>
季寒川接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痛苦地收回视线。</p>
他只扫了一眼，便还给了张若凡。</p>
“给最好的。”</p>
“反正钱是你花，墓位我也给选了吧。”</p>
张若凡左右忙活了一阵，就把本就垫在下面的裹尸袋拉上来了，遗体得送到另一个地方火化。</p>
他处理起来轻车熟路，也没有多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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