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语仰头,将茱萸顺贴的插在朱佑樘的领襟上。按照传统,朱佑樘给他的兄弟们头插茱萸。胖乎乎的朱佑棆也插了只小的,不住的伸手去摸。张语看着他,真是越来越有横向发展的趋势。以后长得跟他三哥一样高还好,矮一点都不行。想到这里,不禁看了朱佑杬一眼。估计他已经成人了,不知道个头会不会真的受影响。
张语把抄的经书恭谨的呈给太皇太后,她身边的云姑姑赶忙抬手接过,老太太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难为你有心。”
张语也没指望能得表扬,笑笑就回座了。
“太后,凌霄别无长物,只会画几笔画。太后不要嫌弃。”按说周丹芙是老太太娘家人,应当更得她的心。只是周小姐生性有几分腼腆,倒不如凌霄会哄人了。
“打开哀家看看。”
宫人拉着卷轴展开,画上是福寿禄三星,竟都画作老太太的模样,手里各个抱了个胖娃娃。
这才真是有心。
朱佑樘哈哈一笑,“这画画得好,皇祖母福寿禄俱全。朕与皇后也多谢你的美意。”
凌霄蹲身一福,“谢皇上夸奖。”站回到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看了画,让人挂起来。
周丹芙献上的是自己做的小巧织品。
晚饭后安排有戏班子唱戏,演得无非是才子佳人这俗套。讲的是一对恩爱小夫妻踏青看花时,貌美的妻子被有权有势的恶少看上,想着法子拆散了小夫妻,妻子不从投河自尽,被丞相收为义女。丈夫逃脱大难,一直未娶。其后发奋苦读,考取状元,身居高位,为妻报了仇。丞相要为亲女招婿,看中新科状元。状元据婚不从,弃官避祸。在庙中巧遇来上香的丞相夫人与二女,方知妻子尚在人间。两人相见,宛如隔世。丞相慨叹两人爱情坚贞,,成全了一对恩爱夫妻。
台上戏正**。夫妻久别重逢,庙里相见,悲喜交集。丈夫几个快步跨前,执住妻子的手,激动的喊:“娘子!”妻子呆视丈夫,轻轻喊道:“相公!”
台下一阵唏嘘,就连太皇太后,眼角也有几分莹润。
张语在后世看多了言情剧,早已免疫,借着低头为朱佑棆整理衣角遮掩过去。
耳边听老太太笑骂:“皇帝打哪找来的戏班子,尽赚人热泪。”
朱佑樘问:“皇祖母觉得好不好?”
“好。”
待到戏毕,朱佑樘一声“赏”,制钱如雨般洒上戏台,那些戏子乐手闹哄哄的蹲下拼命将钱往怀里揣。那生旦却没有加入,相携步下台到皇帝面前谢恩。
朱佑樘神色甚是和悦,又格外赏了他们不少物件。
张语凝目去看,二人眼波如水,并肩而立,生生是一对璧人。其实她比较好奇,为什么状元没有把丞相亲女也一并娶了,戏文里不都是这样么。全忠全孝蔡伯喈,一夫二妻,夫贵妻荣。
筵席直到亥时才散。张语跟在朱佑樘身后,两人静静走着。
“阿语觉得这戏如何?”
“还可以。”
朱佑樘回头睨她一眼,“皇祖母都被感动了,就你和小五,没事人一样。”
“我哪有跟小五一样。”小鬼看到差点睡着,她怎么也一直坚持到最后。
“我比较好奇你上哪找的戏班子,还弄这么出,厄,赚人热泪的戏。”这是老太太原话。
“叫随玉操持的。”
张语点头,知人善任。那小子的确有不少花花肠子。
“我其实也不是不感动,不过我更感动佑樘的用心。”居然能想到借这些赚人热泪的戏来触动老太太,减少阻力。
看看她主动挽过来的手,倒真有一点这样的想法。毕竟老人家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
因为想着做什么,老太太也不会打心底高兴。张语真的没有用心去讨她喜欢。在这宫里,王太后从来是个不得罪人,明哲保身的。况且她只是嫡母,不会太出头管皇帝的事。老太太却是佑樘孺慕的祖母,避是避不开去的。
“佑樘,我往后多往清宁宫走动,陪皇祖母散心。”
洗漱过来,张语爬到床上,朱佑樘扣住她的手,她抬目见他深深看着他,神色有几分奇特。
不禁问:“怎么了?”
朱佑樘轻轻拨下张语的束发玉簪,让她的一头黑发如瀑般披下来,然后慢慢将她推倒在床上,按着她的手变紧,头缓缓低下来,眼光深暗专注:“娘子,叫我相公!”
原来,被感动的不只老太太。伸手勾下他的脖子,“相公…”媚眼如丝,晴光潋滟。
朱佑樘没有再说话,缓缓放下床上的幕帐。
张语醒来,朱佑樘已经上朝去了。张语叫了铃音进来,吩咐她出宫去办点事。这丫头倒是能俗能雅,见人能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
这天照例是义诊。傅鸾词在回春堂坐诊,众人都认得了这位傅先生。还时常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找出点上风感冒的小毛病就来看诊。曲毓看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