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一听立刻问:“潮州有没有爱真的消息?”
“没有。我也是前几天才见到天强。”
他们谈论着张天强,这边张天强却被剥去戎装,赶出军营,只得来到钟永利店铺,伙计看见他便迎了上来。
“是找我们老板吧?”
“是啊。”
“老板回古堡了。”
张天强怏怏地离开了。他刚离开以后,刘家梁和张天富就匆匆地来到了钟永利的店铺。
第三十五章 指教
旋即,伙计和两人一起出来,手指张天强走去的方向。两人匆匆赶去。
在他们前面,张天强已来到陈庆功家,走上前敲门,可是半天没人开门。旁边一个一直看着张天强的老人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已经搬走了啦……”
张天强摇着头:“为什么要搬走?”
“不知道,但是前两天清兵来过好几趟,后来他们就搬走了。”
老人说完就颤巍巍地走开了,张天强愣住了,慢慢地往回走。
刚走过一个拐角,突然几个人从后面一拥而上捂住张天强嘴,架住抬走。
这一幕却被那个老人看见了。
不久,刘家梁和张天富便即来到,他们去敲陈庆功的门,但是半天没反应。旁边老人走了过来:“找你们同伴的吧,他刚才也来过这里。”
“看见他后来去哪里了?”张天富急切地问
“他被人抓走了。”
刘家梁赶忙问:“老人家,那些人是什么人?”
老人摇了摇头。两人只好离开。
张天富侃侃刘家梁:“你说会是谁?”
刘家梁分析说:“按理说,天强已经被赶出军营,还抓他干什么?”
两人默默前行,都有些糊涂,忽然刘家梁停住了脚步。
刘家梁眼前一亮:“应该找她,对!”
“谁啊?”
“林铁兰。”
……
他们立刻气喘吁吁来到日月如兰茶楼,店小二便迎了上来。
“客官,里边请。”
刘家梁拱手道:“我找你们林小姐。”
店小二不让进:“二位贵姓?”
刘家梁想了想:“噢,就说刘家梁拜访。
“二位稍坐,我去通报一下。”店小二这才转身进去通报,二人在桌旁坐了下来。
张天富左右上下打量后:“这个茶楼,人也不多,看来生意不太好。”
刘家梁点了点头:“依我看,这位林小姐开这个茶楼并不怕亏损。”
“何以见得?”
“你想,做军营生意的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还在乎这么一座茶楼是不是赚钱吗?”
这时,店小二转身出来。
“林小姐有请二位。”
二人随着店小二进入后院,只见天井四周、后院走廊到处是各种兰花。
“林小姐让二位在这里稍等。”店小二转身离开。
张天富有些着急的说:“这林铁兰架子还挺大!”
刘家梁却气定神闲,辨别起兰花的品种来。
张天富看着他的样子:“哟!这位林小姐和你有一样的癖好。”
刘家梁转过来:“癖好?这怎么也是嗜好。你看,春兰、建兰、寒兰、墨兰、文心兰、惠兰、虎头兰……”
“这位林小姐也喜欢兰花,看来你是碰到知音了。”
刘家梁思索道:“你看这建兰挺拔俊秀,寒兰飘逸婀娜,墨兰宽厚温和,惠兰质朴大方……一个这么喜欢兰花的人,我想她不应该是一个和倭寇勾结的奸商。”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掌声,他们回头看见了拍着掌走过来的林铁兰。
“刘军爷有如此见解,真是非同寻常。”林铁兰赞叹道。
刘家梁谦虚道:“不敢!林小姐种了这么多兰花,我不过是观花之人罢了。”
林铁兰看着神情冷峻的张天富,便问起张天富:“很高兴再次见到刘军爷二位,对请问这位军爷尊姓大名?
“在下张天富。”张天富冷冷地回答。
林铁兰似乎毫不介意张天富的冷淡:“刘军爷见花知人,令人佩服!”
刘家梁看了一眼她:“察人之好,知人性情。兰花植根于腐而自身不腐,听闻养兰人、好兰者以兰花品性为立身风格,林小姐喜兰,也必定如此了?”
林铁兰想不到刘家梁会以兰花为切入点,而且语带玄机,含沙射影,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和称奇:“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天下花草万千,唯有兰花被孔圣人称为‘王者之香’,可见刘军爷的喜好和追求,那也是迥异于常人,非同一般啊!”
张天富打断他们:“家梁,我这粗人可听不懂你们的话。”
林铁兰突然问:“对了,刘军爷今天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和我探讨兰花呢?”
“今天有一件事情要向林小姐请教。”
林铁兰笑笑说:“刘军爷客气了,请说。”
“我那位叫张天强的兄弟失踪了,想请林小姐帮个忙。”
林铁兰看着他:“哦……我可以让人帮助找一找,不过刘军爷怎么感谢我呢?”
刘家梁抱拳道:“林小姐如果帮忙找到我的兄弟,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随时吩咐。”
“好。不过今天我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
南京秦淮河,秀水长流青幽幽。河上有画舫来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河旁的一家妓院内,欢声笑语之中弥漫着脂粉之气。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老鸨看见来人,连忙打招呼。
“哎呀,郭公子,你怎么才来!翠儿姑娘还念叨你呢!”
郭公子急匆匆的问:“麽麽,李庆秀来了没有?”
“李公子啊,他早就来了,在燕儿姑娘房里。我给你叫翠儿姑娘去。”老鸨调笑着。
“改日再来。今天我有事。”郭公子立即匆匆上楼。
一间房间内,一个鸡女正在穿衣服,郭公子推门而进。鸡女燕儿看见郭公子,立即妖娆的相迎。
“郭公子,你才来呀。”
郭公子径直走到床边,床上一个人正面朝里边睡着。
“庆秀!庆秀!”他拍打着他。
燕儿上来:“郭公子,李公子他喝醉了,刚睡着。”
郭公子用力摇晃:“庆秀!醒醒!你家来信了,出事了!”
床上的李庆秀口中“嗯嗯”两声,仍旧睡着。
看摇不醒他,郭公子将那封信递给燕儿:“燕儿姑娘,他家里出了大事了!等他醒不过来以后,立即将这封信交给他。我不能等他了,我爹还找我有事。”
燕儿接过了信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们不是做雕版印刷生意的吗?能有什么天灾人祸?”
“不是天灾也是人祸了!”
郭公子大声道,然后匆匆离去。
……
第二天,潮州城的一个西瓜摊上一个卖西瓜的摊主在高声吆喝着自己的西瓜。
“大西瓜!尝一尝喽,不甜不要钱!”
“大西瓜!尝一尝喽,不甜不要钱!”“
有人尝过以后,很多人开始抢着买。摆着的西瓜卖完后,摊主去解一个麻袋,突然麻袋动了起来,买西瓜的众人吓得大叫,赶忙跑开。
摊主一下躲得老远,看没动静后,立刻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去解麻袋,他身边的帮工高高举着扁担准备着。
麻袋口解开,摊主两人用扁担的弯勾分开麻袋口,看见的是一个人在挣.扎。摊主有些战战兢兢地喝问。
“你是谁?”
但见这人口中呜呜的被堵住了嘴,正是张天强。摊主忙上前,帮助取下了张天强口中的布条。
张天强喘着粗气,咳了好半天,才镇定下来,慢慢的站了起来。
“憋死我了!”
第15章
三人结伴入军营 天富独身遭婉拒
黄少芳走出了纸槽,看着半天崠山清水秀的山野,她有些入神,脑中浮现出李庆全的脸孔,回想起与李庆全交往和成亲的各种景象。
纸槽内,张万山、刘家盛和泄气牯、扛头牯、扛尾牯等一干人走了出来。看着黄少芳有些心事重重,张万山走了过去。
“少芳啊,今天来半天崠,你有什么心事吧?”
黄少芳回过神:“哦……”
刘家盛和泄气牯、扛头牯、扛尾牯等看着黄少芳落寞的背影,小声议论起来。
“黄少芳真是红颜薄命啊。”这是泄气牯。
“泄气牯,我看你是有把门的,没把嘴的!”刘家盛转身回纸槽。
泄气牯没理他:“自从墨香堂出事以后,黄少芳好像变了个人,以前她来纸槽可是有说有笑的。”
“现在你正好有机会去安慰安慰她啊。”
“你们瞎说什么!黄少芳现在还是李家的人呢!”
“墨香堂都没了,哪还有李家?”这是扛头牯。
“没你个大头鬼!李庆秀还在南京呢,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那黄少芳现在是寡妇啊?”扛头牯笑着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少嚼舌头!”
“这么一朵花似的漂亮女人,却早早守寡,”扛尾牯摇着头,“可惜可惜!”
……
挣脱之后,张天强有些疲惫不堪地来到钟永利店铺,店中钟永利正和张天富、刘家梁商量着。大家看见张天强都站了起来。
钟永利上前道:“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刘家梁也问:“你怎么回来的?”
“我被绑在麻袋里,扔在了一个西瓜摊。”
“果然和那个林铁兰有关!”张天富激动道。
“抓我的人不像是林铁兰的手下,像是军营的人化装的。”
刘家梁看着他:“对了,你不是把账本交给总兵大人了吗?”
张天强点点头:“对。”
“那把你逐出军营是谁下令?”这是张天富。
张天强看了看哥哥:“是总兵。”
张天富问:“这是怎么搞得?账簿是你亲手交给总兵赵大人的吗?”
“对。军营是一个大染缸!我看这里头没有几个是没有被染过的!这个军需的事情,我看就是沆瀣一气!”
“不要再管它了,不然性命都会有危险,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这些事情看来的确和林铁兰有关,恐怕她不仅仅是个商人那么简单!沉思我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个林铁兰到底是何许人物!”刘家梁劝他说
“我们去日月如兰茶楼找过这个林铁兰,想不到她和我们家梁牯一样,都喜欢兰花。我看她对家梁牯惺惺相惜,颇有好感啊。”张天富这句玩笑话弄得刘家梁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只好掩饰。
“胡说八道!”
钟永利来兴趣了:“这个林铁兰是什么样的人物?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挺神秘的。”
“不管什么人物,总不会是石头里冒出来的。天强佬,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想先回一趟古堡。”
钟永利安排道:“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来。我刚从古堡回来,正好还有事和你商量。家里很好,大家得知你们在潮州的消息以后,都放心了。”
……
另一方面,澄海县城小店,江爱真和胡建礼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店老板带着两个伙计敲门进来,脸上神色阴沉。
“二位的饭钱还没给,如果今天不住了,把住宿的钱也一起结清。”
胡建礼忙解释道:“老板,容我们两天,我们会给你的。”
店老板看了他一眼:“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钱结账?”
江爱真忙上前:“老板,今天容我们一天,明天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的。”
“结不了账是不是?你们现在给我走!”
“我们不是要赖帐,只是现在碰到一点困难……”
店老板不耐烦了:“走走走!给我走!”
随着他的命令,店老板的两个伙计立即上前轰二人走。
“老板!老板!你听我说……”
两个伙计不由分说,把两人的东西扔出了房外。隔壁的客人纷纷出来围观。
店老板骂着:“穿得一副大户人家的样子,却连饭钱都付不起!”
胡建礼求情道:“老板,留下我们吧,我们可以给你干活。”
店老板一笑:“小店可留不起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快走快走!”
江爱真从来没有在众人前受到这种侮辱,羞愧的无地自容,立刻掩面而泣冲出去了。胡建礼连忙抓起包袱、追了出去。
胡建礼默默地跟上江爱真,递给他一方手帕。江爱真接过手帕,两人默默无语,良久。
“我们想办法回古堡吧。”胡建礼打破沉默。
江爱真后悔地说:“没有盘缠怎么回去?再说这样回去,还有脸见大家吗?”一边哽咽着,“在雾阁处在危难的时候,我却抛下我娘跑了出来……”
胡建礼也只有低声说话:“你……后悔了还是厌烦了?”
江爱真看着他:“我连簪子都当了,还能说什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胡建礼沉默了,没有回答。
两人站起来,漫无目的、有气无力地走在澄海县的街巷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两人都有些木然。
“我们该怎么办?不然就露宿街头了!”
胡建礼默默想了想:“我去码头的时候,看见那附近有一座庙,先上那儿看看去。”
江爱真来了兴致:“庙?什么庙?”
两人抱着希望匆匆而去。
一阵辛劳之后,黄昏了,人也走得东倒西歪了——两人一前一后、有气无力地来到一座妈祖庙。
走进庙内,只见大殿旁已经靠着一个人,似乎是个落魄的老僧人,只见他发出了几声呻.吟声。江爱真连忙上前:“大师傅,你怎么了?
老僧人喘息着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江爱真。
“老衲……身体不适……又饿了好些天……”
江爱真连忙把了把老僧人的脉,把随身的干粮取了出来。
“可惜没有热水。”
老僧人的声音很微弱:“后院……可以烧水。”
“建礼,你去烧点热水,我去外面找点草药。”
江爱真走出庙门,胡建礼追了出来。
“给了大师傅,我们明天就没有干粮了。”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殿内的老僧人眼皮一抬,似乎听到了江爱真的话。
……
清军营房的比武练兵正在进行,正在台上的刘家梁刚打倒了一个强壮的对手。陈统锐的手下人感到疑惑:“大哥,你看刘家梁使得是什么拳法?”
“汀州府的连城南拳!”
陈统锐转过去,和一个更强壮的军士耳语,那军士便跳上台子向刘家梁挑战。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也被刘家梁打倒了。
陈统锐终于坐不住了,长身一跃而上。下面顿时想起一片掌声和喝彩声。陈统锐的眼光冷冷地看着刘家梁。
刘家梁拱手道:“多指教!”
陈统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一出手便是南少林拳。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十几招之后,刘家梁瞧出破绽,一腿扫中了陈统锐,看他要倒,却又一把扶住了他。哪知陈统锐并不领情,趁此机会偷袭击倒了刘家梁。
陈统锐得意地说:“你输了!
游击黎盅粟在一角看到了这一幕,示意把刘家梁叫到营帐。
刘家梁进入营帐内,向座上的黎盅粟拱手。
“大人,您找我?”
黎盅粟站起说:“嗯。比武已经结束,你和张天富的表现都很不错。本来今天我要带你们两个人一起去见总兵大人,可是赵大人说张天富和被赶出军营的张天强是亲兄弟,因此只让我带你一个人去。走吧。”
“是!”
少时,黎盅粟和刘家梁一前一后走进了总兵营帐。
一进帐,黎盅粟拱手道:“赵大人!刘家梁来了。”
赵鸣雷抬了一下眼皮。刘家梁上前一步。
“刘家梁见过大人!”
赵鸣雷没有问话,却问起黎盅粟。
“比武的情况如何?”
黎盅粟答道:“总体情况不错,陈统锐、刘家梁、张天富三个人的表现尤为突出,陈统锐和刘家梁都可以任千总一职,请赵大人定夺。”
赵鸣雷看了他一眼:“陈统锐和刘家梁两人交手,是谁赢了?”
黎盅粟又看了一眼刘家梁。
“陈统锐赢了。”
赵鸣雷点点头:“二营兰翎长一职就由陈统锐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