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企图从门、窗处攀登逃出,均被荷兰兵凶狠的射杀。尸横遍地,惨不忍睹,血的教训一时吓住了大家。
酋长赶紧过来劝阻,范布练根本不予以理睬。
劝了一会儿,酋长急了:“你还是把我给杀了吧。
范布练看着他:“说,谁是杀害马蒂诺中尉的凶手?什么时候签署归服条约?什么时候举行‘归顺式’仪式?”
酋长背过身去:“你念给大家听一下,如果大家没意见我就签署。”
“那好,大家听着:
1、承认以前系非法行为,立即宣誓信仰基.督教,定时上‘归顺学校’学习;今后签署正式文件必须要用荷兰文字。
2、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得杀害荷兰人及其同盟者。
3、必须严加追捕杀人者,抓获时应引渡给荷兰人。
4、与相邻各村发生的事情必须通知台湾长官,没得到任何许可时不得擅自开仗。
5、在得到命令时,应以人员、食品和其它必需品援助荷兰人。
6、在荷兰人出示公爵杖及其它标志时,应立即响应……”
许久之后,众人面面相觑,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范布练抓起酋长的衣领吼道:“交出杀人凶手!签署归服条约!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酋长把手一推:“请你把手放开,我是这里的酋长。你为什么不听一听,村民们是怎么说的?我不能违背大家的旨意。”
“我要让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把这个老家伙以包庇凶手的罪名一起关进‘归顺学校’,等到他想通之后再来找我。”
“是。”荷兰兵立刻上前,推搡着酋长,把他带走。
于是,酋长被一起关进了“归顺学校”。
来妹很是着急,但也只能干跺脚,毫无办法。
……这边,玉峰山上的张天强纸槽、书坊里劳作正常。
谢水科突然气喘吁吁地来到:“大事不好了,荷兰兵包围了‘归顺学校’并开枪,已经……”
张天富听说荷兰士兵包围了“归顺学校”不撤,感到形势不妙。
“你立即下山去通知罗光复那边的手下,告诉他情况危急,必需立即准备行动。让他把人马带到黄豆社村外,然后我们一起发动突然攻击!这是我们的联络暗号……”张天富想了想,拿出笔说。
“哎!”
谢水科匆匆离开。
张天富招呼着众人:“大家快去分头准备!”
这时,荷兰士兵安营杂寨、荷枪实弹,把“归顺学校”包围得水泄不通。里面黄豆村社的村民们已经几天米水未进,危在旦夕。
张天强已经奄奄一息。
酋长也已经不能动弹。
范布练正领着众荷兰兵开饭,香喷喷的肉食饭菜馋得人肚子痛、目汁流。
范布练示意众人:“多香的肉食饭菜啊,只要你们做二件小事,供出杀人的凶手;签署‘归顺协议’,又不花力气,你们就可以好好地饱餐一顿,怎么样?有谁愿意来的,我随时欢迎!”
一些荷兰兵端着香喷喷的肉食饭菜绕着“归顺学校”的屋子吃饭。
众荷兰兵边吃边叫:“出来吧——美食的有——”
任众荷兰兵怎么样的叫,村民们看一看,吞口口水又翻身躺下了,直气得众荷兰兵直骂娘。几乎所有的人不叫不动,整个“归顺学校”内如同一个大坟场。
范布练气得暴跳如雷:“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一荷兰兵:“长官,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人命的?你看……
范布练:“你再动摇军心,我会毙了你!”
“归顺学校”内突然一声哭叫声咋起——一位老妇人已经活活饿死了。众村民轰然坐起,向范布练讨个说法——
“我们犯了什么法?”
“天下王法都一样,以命抵命!”
“忍无可忍!忍无可忍!”
张天强喊着:“那就是范布练!他是罪魁祸首!”
众村民大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范布练已经开始下手了,他指挥士兵:“准备射击——放!准备射击——放!”
一排又一排村民倒下,血染“归顺学校”。
张天强奋力招呼大家:“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们还不到硬拼的时候,我们要先保存实力,等有人来救我们的时候再里应外合……”
酋长也招呼着:“大家听他的指挥!我们是不能硬拼!
这时,范布练把林长东请来,让他来现身说法。
“你来说,让他们交出凶手;全体投降,举行‘归顺式’,我就可以免了这些人的死罪。”
林长东有些没信心:“可这,已经……”
范布练命令他:“就这么说!”
林长东忙点着头:“是是是,就这么说!乡亲们——乡亲们那——其实也没有什么啊,犯不着跟洋人斗法不是?人家有洋枪、洋炮、洋兵舰,我们打不过那就归顺呗;归顺了又没少一两肉、少一分地、少一担谷,再说人家洋人也是讲道理的,你杀了人家洋人范布练的弟弟,杀人抵命也合情合理。大家听我的,各自向洋人认个错,就可以回家了。千万不要受了张天强的蛊惑,丢了自家的性命……”
范布练很高兴:“嗯,说得好,就这么说。
“还有奉劝酋长,你看我现在这样多好,有红毛番……”
范布练看着他:“你说什么?”
“噢,对不起,我说漏嘴了。是洋人给的银子、爵杖,还有我们作为长老、酋长的利益。出来吧,我和洋人在这边等你——”
林长东一出现,就遭到羞辱和怒骂。
酋长劈头问他:“你的爹妈是中国人吗?
“是又怎么样?现在这世道,有奶便是娘。”林长东不以为然。
张天强吼道:“那他就不是人,是畜牲!”
一个村民喊着:“那畜牲怎么会说人话?”
林长东哑口无言:“你,你……我不跟你们讲了!”灰溜溜的逃离了。
与此同时,玉峰山下前往黄豆社村的路上,大队的“天地会”成员全副武装正在向黄豆社村跑步前来。
台湾“天地会”总舵主吴肇荣的宅院内,罗光复与谢水科连夜赶到。
看到吴肇荣,罗光复拱手禀报说:“总舵主,我看事情虽然突起,但土、番矛盾由来于久,红毛番实在是欺人太甚久唉,武力暴发只是迟早的事。眼下黄豆社这事对我们‘天地会’来说是一个契机。”
吴肇荣点点头:“是一个好时机啊!本来台湾各地都有我们‘天地会’的兄弟,几次欲起事都因为条件不成熟,我们只好一忍再忍。现在机会来了,你带台南的弟兄带上家伙先行,我带台北的弟兄随后就到。至于力量和阵式安排,我意首战宜慎重,不战则矣,战则必胜!你不是与黄豆社的那个张天强过从甚密吗?”
谢水科想了想:“还有那个酋长。”
“对,要跟土族搞好关系,利用他们人头熟悉、地理熟悉、情况熟悉的优势,先把我们的人先救出来再说。”吴肇荣大喜。
“得令!”
……
“归顺学校”外,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的江爱真、李庆秀、黄少芳都在忙得团团转。只有张天富似乎成竹在胸。
李庆秀:“嗨,这个天强佬,明明是颗墙角的草,却偏偏要充出墙的杏。这下好了,把自己栽下去不说,还连累了我们大家人。”
黄少芳劝道:“他也是想为了大家,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江爱真坐不住了:“就是,你们还不知道他就是那种人?常常为了朋友、为了大家的事而二肋喳刀。红毛番坏成这样,教训教训这些狗嬲的东西有什么错?”
“就是!我真恨不得……”黄少芳也义愤填膺。
江爱真面有难色:“只是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再这么饿去下会出事的。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