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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丁文滋语(1 / 2)

秋之呓语 苗衣 更新时间 2022-05-08

 有些外国小说的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某某某”。国人也有学着这么写的。我很不解,书是要大家看的,应该献给广大读者才是。现在,我在写书,这才突然醒悟,那“某某某”是写作者心中的至爱,是那个人在召唤着他,他的才思、情感才如同山间的小溪,潺湲流出。是人间温暖、深挚的爱意,铸就了不朽的文字。我正把这爱意换化成文字,以期不朽。

——引子

第一篇

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

——《中庸》

第一章丁文滋语

??花可陶名字起得很有味道,说是她爷爷在唐诗中找到的这三个字。我听说后,上课找,下课找,翻了好几本唐诗选注,也没找到这诗句。《全唐诗》太厚了,翻一遍最少得三个月,我可没那耐性。

???花可陶的相貌可没有她的名字有味道,想恭维几句,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说丢在人堆里找不着,那是说相貌过于大众,没有特色。她不是大众相,她有特色,她好找。看《三国演义》,说关羽、魏延“面如重枣”。我一直不解这“重枣”是什么颜色。枣未熟是青绿色,熟了是暗红色。“重枣”应该是暗红色。我们中国人哪有暗红色的脸?看花可陶那脸色,我猜想,“重枣”就是不黄不黑,黄中有黑,黑中有黄,黑和黄又不是纯正的黑和黄,皮肤显得粗糙,无光彩。二十多年以后,我们几个同学逛街,她居然花了三千来元钱,给自己买化妆品。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钱啊!我当时真想告诉她:“你这张脸,已经没有必要再投资了。”看她那么痛快地成交了,我终于忍住了,没有说。莫扶荷在一边说:“你这脸,抹这种化妆品,正合适。”呵呵!太可笑了,女人说谎话,怎么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呢!这莫君是忽悠还是真的那么认为?我看不出来,她平时说话很有分寸,不像是忽悠。

??花可陶毕业后,嫁了个相貌平平,家境殷实的丈夫。前几年得了什么急病,归天了,给她留下个儿子和一个作坊般的工厂。现在,她上午在作坊上班,中午不是请人喝酒,就是被请喝酒,下午挎上一包钱,找个小宾馆,开房打麻将。读书时,她还算文静。现在,她在酒桌上能吃能喝能白唬(也作白话,东北话的意思是话多又有些夸大)。说到兴奋处,还会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一股江湖气息溢漾周身。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们在一起读书的时候,她就坐在我前排的座位上。我一抬眼就能看到她,我太熟悉她了,她家境一般,可出手大方,赢得了部分同学的好感。记得有一天,她没来上课,我竟然坐立不安,心中空荡荡的,书也看不进去。

??我早就看出来她对我有意,我有些拿不定主意,障碍是她不够漂亮。我把这感觉告诉了同窗好友黄虫子(他叫黄秋丛,我们都叫他“虫子”)和于溪存。两个家伙骗了我一顿酒宴,还嘲笑了我一顿,末了,让我自己拿主意。是呀,这种事情外人能说什么呢!坦白地说,我告诉他们这事,也不完全是为了征求“宝贵”意见,还有引诱他们说出自己心思的用意。我知道他们的内心和我一样暗流涌动。虫子似乎想说点什么,嘎巴嘎巴嘴又咽了回去。于溪存总是一付老诚持重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这家伙做事谨慎,情不外露,也不知他心底里有无爱意。他虽然相貌出众,可家境贫寒,常怀卑陋之心。说实话,花可陶的人品和性格绝对是一流的,班上的所有女同学都不如她,就是这相貌实在拿不出手。我知道要以德取人,更知道红颜祸水,可我就是喜欢红颜,哪怕她以后成为祸水。

???一个美人就是一件艺术品,因目之愉悦,进而心之愉悦。一个人没有美的形象,仅有一些社会美德,比如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等等,也能赢得赞誉,但这赞誉多是口头上的,很少能触及心灵深处。

??这些年,大政治家、文学家、科学家的死,都没有邓丽君的死来得悲壮。这些“家”们无疑为社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可无论如何也不及邓丽君以美的形象、美的歌声给人间送来的美鲜活、生动、滋润心灵。我是中文系的学生,整天研究美文、美景、美德,怎么可能不去追找美人呢!

??我的爱人应该是形式和内容高度统一的。

??我不敢同花可陶走得太近,以免一不留神以身相许。可她每天都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搅得我的心也跟着晃来晃去。就在我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换教室了,欧水融坐到了我前排,她使我眼前一亮,我试着同她讲话,希望她能像花可陶那样九十度转身同我说话。可她总是简单地回答一句,看得出那是出于礼貌,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我自知没戏,选择了以牙还牙,假装对她不感兴趣,背地里利用和同学闲扯的机会,说几句蔑视她的话。其实,在心底里我还是很尊敬她的。她好像看好黄虫子了,总是斟酌着同虫子讲话,且表情丰富,我能读懂那表情,花可陶就是用那种表情同我讲话的。每当我的目光从欧水融的脸上切换到花可陶的脸上时,一种审美上的巨大落差,就会重重地击袭我的心。从“人面桃花”到“面如重枣”,对人的视力是个伤害。我动摇了,继而劝说自己忘掉花可陶。

???那一天,老师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一节,先贤的一句话,打开了我心中的结。我开始把脸转向了窗外,寻“天涯芳草”了。

???现在,花可陶的脸色更难看了,“重枣”向纵深发展。我当年如果没有果断地斩断情丝,而是任其泛滥,相信也绝不会滋蔓到如今。三十年的视觉伤害呀,谁能忍受!这样想来,还要感谢欧水融,是她用惊人的美貌,提升了我的审美情趣,避免了一场人间悲剧。

??只是后来,欧水融嫁给了刘云,我真想不到。原以为她志趣高远,目与云齐,不过如此呀!刘云长得倒像个爷们,高高大大的,学习成绩很差,几门课程不及格,上课时经常打盹,显然对学习不感兴趣。我也知道这班里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喜欢文学,愿意沉浸在情感的世界中,触摸并发掘人性的光辉,培养高尚情操。我敢肯定地说,班里有一半的人背不出来一段超过一百字的文章,有的人连一首宋词也背不下来。多半是为了应付考试,牵强自己背几道复习题。考试不及格,虽然不光荣,也不可耻。尽管如此,经常不及格的人,还是被人小觑。我曾仔细观察过刘云,这家伙的两颗门牙向里面倒。我小的时候,我那厨师爷爷就告诉我“上门牙向里倒的人是坏人,不要理睬”。多年来,我一直牢记着爷爷的话,时刻寻找上门牙向里倒的人。

?欧水融一定没有这样经世的爷爷。

?我对刘云没有多少好印象,这家伙脸皮真厚。记得一天中午,我们围坐在学院食堂的圆桌边吃饭。欧水融不吃肥肉,把菜碟里三五片肥肉放在蝶子边上了。刘云说爱吃,都给挟吃了,一边还说“好吃,好吃”。虫子见了,不怀好意地把自己碟子里的两块肥肉扔进了刘云的碗里,严肃地说:“给,这还有!”欧水融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好男人有这么追求女人的吗?多没面子啊!毕业后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工作,上学时走得近的同学还经常往来。

?今晚上,班里的企业家于溪存请客。这小子当上一把手以后,经常心血来潮请几个同学吃饭。人到中年,前程早就看明白了,开始回过头寻青春记忆去了。我知道他主要想请谁,我不过是个陪衬,凑个数,显得热闹。

??于溪存在电话里让我早点去把菜点好。让我点菜,好!什么贵我点什么,反正也不花自己的钱,国企大公司还差几盘菜钱么!一盘炒海螺头,就是海螺去了根部,去年还三十五元钱一盘(八寸盘),今年这不算高档的酒店要六十元。八个二寸长的鲍鱼要价三百六十元,两条半斤多重的晶鱼要价八十元,再加上几个二、三十元一盘的青菜。酒没要太贵的,一瓶五十二度的方形瓷瓶的北京二锅头,要价八十元。在超市卖三、四块钱一瓶的啤酒,在这里要八元钱。我让那服务生先搬来两箱,不够再说。现在出的啤酒,口味越来越淡,酒精度越出越低,价格却越来越高,连平时不喝酒的女同学也能喝几瓶。

???花可陶、柳荷衣二位女士先到了。花可陶挎着个皮包,五十岁的人了,还染了个黄头发,“重枣”上了点微霜,显得更难看了,像是粉底没有打好,就匆忙又敷了一层。这化妆品哪里值三千块钱哪!还不如什么也不涂,光明正大地现出本色,像王昭君那样“我淡淡妆,天然样,就是这样一个汉家姑娘”。

??如果是一九八一年,她坐在我前排座位上的时候,我可能会直白地告诉她,不要滥用化妆品,相信她会听从的。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情感早就过去了,谁知道她今天会怎样想。虽然,每次见到她,也还有异样的感觉,可这感觉已不是当年怀着不安与期待的情感了。书上说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就与你无关了。

柳荷衣是市委讲师团的副团长,副处级干部,人长得娇小、干练,因为字写得好,读书时很受同学推崇。她写中国的“国”字,先写中间那个“玉”字,随着“玉”字那个点从底向上在“玉”字的周边画个圈,那圈画得非常快,非常美。我学了好多年也没有她画得好。听说她是签了字才升为副处的,因为前几年体育局的一个女科长提副处时,事前领导找她谈话,说好了五十五岁退职,把职位让出来。因为每个单位的副处是有名额限制的。可这人到了五十五岁时就是不退,说是中央没有这政策。组织部门从此吸取教训,每个勉强上来的干部都要签字,写保证书,且有法律效应。如果是实职副处,比如副局长、副区长,可以干到六十岁,听说这政策是我市独有,不知其详。她和我打了个招呼,笑一下,坐下了。她以前当科长时,笑得比这自然,当了领导以后,明显有一点拘束。我每次见到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读书时,她在联欢会上挥着手喊“扬起革命风帆”的场景,那天虫子就坐在我身边,他听后笑着对我说:“小柳有********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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