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雾了，雾越来越大，先是一缕缕飘过来，再一团团地流过去，使大地变得模模糊糊，一片昏暗。只见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远处的树、房子、山都像披上了轻纱。
远处传来“滴答、滴答、滴滴答答，马蹄声与马鸣叫，还有抽鞭子的声音。此时眼前的晨雾里模模糊糊出现一只马队，并且伴随着男人低沉说话声。
只听一个瓮声瓮气人说道：
我说二狗兄弟，你狗杂种给马吃了啥咋跑那么快！
二狗闻言头也不回说道：麻痹的二牛，你小子就是一个吃货！
你的马有多少天没有喂料，连草你也不给吃不饱。
看看老子的马吃得饱，跑得快。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随即被一阵从前边来的马蹄声压下去了。黄永清正等侦查员消息，听着这阵马蹄声，他自言自语说：
“啊，来啦。”
过了不久，马蹄声愈来愈近，随即在稀疏的、落了叶于的灌木中间，在苍茫的晨雾里，出现了两个人和马影子。
黄永清的乌龙驹突然把头一抬，喷喷鼻子，萧萧地叫了一声。二狗向走近来的骑兵问：
“是双喜哥么？”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在马上回答。
这一队共有两个人，回答的青年骑在最前边的一匹高大的白马上。每个人的马镫上挂着一颗或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不住摆动。走上前以后，他们都跳下马来。李双喜牵着白马走到黄永清面前，禀报说：
“将军，前面路上有杂种清狗巡逻队看来咱们必须绕道啦！”
黄永清顿着脚说：“嘿！
“真是阴魂不散呀！”
“清兵有什么动静？”
双喜道：“没有。大概他们怕中埋伏，停下来了。”
一丝不容易觉察的微笑从黄永清的嘴角流露出来，一方面是对清兵的蔑视，一方面是大雾给他的希望，终于可以让将士们躲开清军围追堵截了。
他用慈爱的眼光在双喜近来显得消瘦的脸孔上打量一下，又看看他的身上，忽然从敞开的斗篷下边看见双喜的左胳膊用布条吊在脖颈上，袖子上有大片血迹。他轻轻地哦了一声，走近一步，问道：
“你的胳膊挂彩啦？什么伤？伤了骨头么？”
“箭伤，没有伤骨头。”李双喜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气笑一笑，说，“没有啥，一只手也可以打枪，只是不能够拉弓射箭。
徐州，李成栋道：“张荣兄，自从逆贼李自成死后，流贼共分四大股。四队之一王坤一股，在去年秋天已经剿灭。湖广一带李振国和孙可望两股，今春也为兄台分别击溃。
如今仅剩下明贼黄永清一股，尚未剿除，然亦智穷力竭，苟延时日。倘明日一战能将此贼生擒，我兄真乃建不世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