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用餐。在宗门的时候，因为身份的原因，拥有独立的别院，旁人并不能到他的院子。至于几个长老爷爷，一个比一个忙，记忆里少有聚在一起过。
在程家的这顿晚饭倒也有些叫人痴迷，说说笑笑，才是家的味道。
晚饭之后，凌轩回到南苑，那个暂时属于他的屋子。沉默几许，凌轩看向右手食指上的离子戒。
“三爷爷给的当是绝本游记，四爷爷给了各种丹药，五爷爷给的灵器，”凌轩有些疑惑，“七爷爷当是给的巫族青牌，可这淡蓝色玉箔是什么。”
“淡蓝色…淡蓝色…”凌轩想起冥道里流转的光华。“那个时候，身体仿佛被放空了。”
“让离魂变得亲和……离魂属阴，亲巫。这淡蓝色玉箔，和巫族有关。七爷爷……是宗门负责接待巫族使者的华殿殿主。”
凌轩坐到窗前，修长的手指夹起玉箔。月光温柔流淌，穿过玉箔落在凌轩眼里。
视线里玉箔变得更加立体，其内若有若无的银丝纵横，合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明明缩在玉箔里，却给人以铺天盖地之感。
银丝上隐隐有略微暗淡的咒文，咒文古老而神秘，像是亘古的传承奇迹。
纵横的银丝的终端围拢成锁链，锁链裹着鲜红的血滴，那血滴一闪即逝，变作透明，透明之后又冉冉升上，最后于锁链之上凝结成一滴水蓝色的冰晶。
冰晶闪烁，在凌轩看到的瞬间，猛然产生巨大的压迫力，这一刻凌轩的世界就只剩下那闪烁的冰晶。
像失了魂魄，双眼呆滞，有汗水从凌轩的额上渗出，再顺着他好看的脸廓滑落至他高贵的下巴。
“嘀嗒。”
汗水滴落再暗红的窗台上，发出的嘀嗒声别样清晰。
凌轩只觉得那些纵横缠绕的银丝以无数倍放大，产生莫名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仿佛他就是那银丝大网上任其宰割，任其缠绕收紧的血滴。
“凌轩。”程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着不急不慢的敲门声，有些尽在掌握的味道。
凌轩一颤回神，有些后怕，收好淡蓝色的玉箔后，凌轩缓缓转身行至门前。
“程公子，何事？”开门，凌轩的声音清冷决然。
“方才不是说好了，我唤你凌轩，你唤我程大哥。”程烨浅笑，“凌轩这么快就忘了？”
晚饭时他们确实谈论过这个问题，因为救了程怜生，也因为他‘修为尽失’，程家人对他似乎总是意料之外的容忍。
高傲冷淡吗？他还没认清现状，心里难免会有些优越感。这是十几年来渗到骨子里的东西，就算是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顿了顿，凌轩有些疑惑，却依旧清冷，“程大哥。”他问，“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凌轩这是要在门口谈事吗？”程烨别有所指的笑笑。
防人之心未免太过。
凌轩听罢，淡然。他不觉得和程烨的关系到了不需要防范的地步。
可终究是人在屋檐下，凌轩也不可能一切由心，再有，细细说来，程烨没理由对他不利。
缓缓侧身让程烨进屋，凌轩道，“如此便进屋说话吧。”
程烨轻扬衣摆，坐在木桌前。凌轩给他斟了茶。
沉默半晌，程烨轻轻转动茶杯，茶香和着升腾的水汽氤氲了他半张脸。动了动略薄的嘴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