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影斑驳,烛影雀跃,灯火印在眉眼间点点光晕。
这般细腻柔俊的男人,怎么忍心拒绝呢?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可是,喜欢为何物?当是什么感觉?
自己究竟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吗?
可那微红的眼尾,湿颤的睫羽,柔美的鼻梁弧线,在这摇曳不定的烛火下都衬得那般动人。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冒着忤逆君上的罪名,将自己从银翼司狱那种地方救出,还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这些时日。倘若没有他,自己怕是早已命丧斩刀之下。这恩情无以为报。
——喜欢吗?
可自从进银翼司狱开始,梦中出现的,分明每次都是那个身着青衣,总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男人。他虽生的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看上去有着一股旁人不可靠近的冷俊,却总是对自己万般纵容。
喜欢,究竟是什么感觉?
北奚想的都快要头疼了,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汣见北奚迟迟未答,便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心急了,眼底泛出藏不住的失落。他慢慢地松开掌中北奚的手,然后缓缓起身。
玄色长袍拂过地面,惹得烛光轻颤。
火塘里的柴火有些弱了,南汣便转身向木门走去,准备出去拿些柴火进来。正开门时,却鬼使神差地听见北奚唤了声自己的名字。
门已经被风吹开,凛风霎时涌入屋内,吹得两人浑身一个哆嗦。朔风呼啸,南汣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北奚怎么可能忽然唤自己
但是,北奚是真真确确地唤了他的名字,虽只是极其轻声地唤了一句“南汣”。北奚实在是不忍看见他失落的模样,本想就这么答应他算了。
可忽然凛风一吹,把她给吹醒了。
怎么能怎么能够如此草率地答应人家。
太不负责任了。
北奚见南汣只是缓缓地开了门而并未回头,于是便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南汣没有听见。
南汣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屋外一手抱了些新的柴火便又步入屋内。他看向依旧坐在木凳上的北奚,似是并未唤过他。
果然是自己想出来的幻境。
柴火重新在屋内燃起,火苗跳窜。只剩下火塘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沉寂须臾。
“南汣,我既已想好万全之策,那过两日收拾收拾便出山吧。”
南汣垂首立于火塘旁,声音极低极轻:“你就那般中意他林川么告诉我他哪里好行么?我可以改正的。”
“我不是为了林川而选择出山的。我与你说过,我此生只愿能够锄奸扶弱,救济苍生。我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深山中独自苟活。”
“”
“一起出山?”北奚的语气带着试探。
“这是自然。我说过,会护你一世周全。”
与北奚在这深山中的数十天,南汣或许会一世难忘。
这是他的人间,这里有最纯粹的他,有毫无伪装的他。
而一旦走出去,他将面对的,便又是那个肮脏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