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省。岂能让王大人省钱。”乾二回头瞄了王恒一眼。</p>
郁世钊指着门口：“进去吧。”</p>
这间雅座不大，四个人坐下，小二也不问众人吃什么，悄无声息地上了酒菜茶水，然后退下。</p>
乾二在墙角不知动了什么东西，只听着有声音传来：“真想不到，有名的佳公子陈焕竟然跳河。”</p>
“听说他在贡院里差点被毒死，说来奇怪，他怎么会掺合进去那案子，顾兄，听说你当时也在。”</p>
“我陪姐姐在那，但是这些刑名之事我自然是要回避的，期间未曾和陈公子谋面。”芳生的声音传来。</p>
郁世钊忍不住对莲生竖起大拇指：“令弟有几分你的风采。”</p>
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好，莲生这边听着芳生回答的那么冷静，也学着郁世钊杨扬眉毛，表示十分得意。</p>
“我说的是编瞎话的能力。”郁世钊故意贴着莲生的耳朵说话，热气吹动莲生鬓角的发丝，莲生忍不住耳垂微微一红，急忙侧开身子，郁世钊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行为，看向王恒，目光里带着笑意，王恒坐的直直的，似乎只是在注意倾听举子们的声音。</p>
原来这酒楼也是锦衣卫的产业，在城中还很有名，期间安装了很多偷听偷看的设备，莲生听到隔壁声音这般清晰，不由暗自赞叹，怪不得说锦衣卫强大无比呢，真是处处渗透啊。</p>
“顾兄还真是谨言慎行呢，颇有令尊当年风采。”有人忽然这样说。</p>
“林兄谬赞了，我和家父只见过几面，他如何风采我自是不知。”</p>
“哦，林兄这般说话，难道顾兄真是顾尚书的公子？”有人不由惊呼。</p>
“顾尚书的确出身我们清苑县顾家，我家芳生弟的母亲也就是我家婶娘，也的确是我叔祖母在世时迎娶的嫡妻，只是……”夜生这话就透漏出很多信息，在座的举人哪个是傻瓜？都不由互相看看，眼神复杂：原来顾芳生是顾尚书的嫡子。</p>
“五哥，算了吧，子不言父事，唉。”芳生轻轻叹口气。</p>
王恒听着这些话，看了莲生一眼，心道怪不得她这般聪慧，原来她的兄弟们也是如此，这对兄弟的对话真是看似对顾尚书那边一句埋怨没有，却字字透着诡异，让人能联想到太多东西，真是高明。</p>
郁世钊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家兄弟姐妹都这般狡猾吗？”</p>
“这可不叫狡猾，这叫自保啊大人。”莲生先给大家都倒上茶水，接着举杯自己先喝一口，接着说：“我们姐弟一直只想过的轻松平静，可惜有人见不得我们好，便也只能如此了，很多时候这种自保被人误解成伤害。”</p>
“那又是为什么呢？”王恒不解。</p>
“就是有的人见不得你好。你过得好，开心，顺利，那些人就难受，总觉得你不该过这么好，千方百计要把你拉下来，踩进尘埃。要是遇到这样的人能怎办？自保还是伤人？这种应该叫做正当防卫，郁大人，我想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正当防卫！”莲生说到这里，清澈的眼神如幽深的潭水，流光溢彩又深不可测，王恒急忙错开眼，微微咳嗽下点点头：“你说的很对，的确是有这样的人，正当防卫这个词真好，你是如何想到的？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我出身外戚，读书人就认为外戚天生就是要祸国殃民的。一个人不曾做错过什么，只因为他的出身就要被人诟病，这种时候，是要正当防卫。”</p>
郁世钊见莲生闻言脸微微一红，心里有点不舒服，便喊了一声：“喝酒吧。”</p>
莲生脸红是因为王恒夸她正当防卫说得对，莲生觉得自己有点玛丽苏了，借点现代新词汇在古人那显摆怪丢脸的。这时被郁世钊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急忙指着墙壁，摆摆手。</p>
“放心吧，这房间里就是打翻天那边也听不到。”郁世钊拎过酒壶先给自己倒上：“你也喝点，将来官场上喝酒的机会很多，先学着点。”</p>
“你也想让她做女吏？”</p>
王恒转向莲生，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顾姑娘，容我冒昧了，我只是觉得女吏这条路艰辛万分，姑娘还要三思。”</p>
“大人，为了自保我只能这样走下去，如果我一旦失去这点子庇佑恐怕真要被人害的尸骨无存了呢。”</p>
这话题太过沉重，连木然听着谈话的乾二也不由动容，想着莲生和尚书府的恩怨，看着眼前坐着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子，心里不由一丝怅然：可惜我竟无法护她一世。</p>
莲生接着笑道：“看我说到哪里去了，两位大人喝酒啊。郁大人，你带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看我弟弟呀，这可不太厚道。”</p>
“呵呵，这个嘛，和令弟聚会的几位新科举人都是本地贡院读书人，这也算是协助王大人破案吗。”</p>
王恒被莲生的话勾起自己心事，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p>
这时就听着一个声音响起：“几位新科举人背后说人家事，做这等市井妇人之态。”</p>
“顾廉永？”</p>
莲生看向乾二：“他怎么也在这。”</p>
“大概也是路过。”</p>
乾二想了想：“今日这酒楼来了三波举人。”</p>
“我们背后何曾说人家事？顾公子你躲在门外偷听，这也不见得多光彩吧。”</p>
“从门口路过听到而已。不是什么人都能入顾某耳朵的。”</p>
“长兄，芳生是不该在外自承是尚书之子，自不言父过，长兄请放心，我不会多说一个字。”放生站起来：“来，我敬长兄一杯。”</p>
顾廉永哼了一声：“顾芳生，和我喝酒？你也配？”</p>
“我母亲是尚书第一位夫人，也是当今圣上诰封的一品夫人，顾莲生走到哪里都堂堂正正，若是长兄觉得自己不配喝这杯，那就算了。”</p>
没等顾廉永说话，就听着有人说：“顾兄这酒倒在地上是什么意思？”</p>
“给配喝的人喝啊。”芳生回答的很平静，莲生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出去。</p>
“坐下，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他必须自己面对。”郁世钊一把拉着她的袖子：“你不能护他一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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