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色晴明。二人付过房钱饭钱，告辞而出。那老婆婆道：“此去荒沟野水，道路莫辨，便让这黄口小儿给二位指指路。”</p>
杜桓笑道：“江湖哪里有路？不过胡乱行走，也不用指了。反正都是迷途之人。”</p>
蔺小砧听了道：“杜公子虽然毫无武功，现在说起话来倒像一代大侠了。江湖味好重。”</p>
“取笑了，”杜桓说，“这些鬼话都是跟你学的。”</p>
“好像我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倒是跟你学成了这样。”蔺小砧说。</p>
“反正相处日久，我俩说话都一个样了。”杜桓说。</p>
说着出了村子，出去倒好出去了。二人回头看时，只余荒地野水，哪里有一个村子。</p>
“原来当真是鬼气幻化。”杜桓说。</p>
“呸，这是世外高人的大阵。只是你这样的尘俗之人终究看不穿罢了。”</p>
走了一段，蔺小砧突然顿足道：“竟然忘了问。”</p>
“问什么？”</p>
“问七百年前的蜀山到底发生了什么。”蔺小砧道，“七百年前，蜀山浩劫，人踪灭绝。后来进入蜀山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荒村中既然传下了那时的曲儿，当是躲过了那场浩劫的，或许他们知道一些那时的事呢。”</p>
杜桓说：“问了又如何？”</p>
蔺小砧一脚踢在杜桓孤拐骨上，道：“好好说话，别给我装那得道高僧看破红尘的语气。”</p>
杜桓道：“好，你也不准装。”</p>
“我没有装啊，我本来就是看破世情，归隐江湖的人了。”</p>
“还装。”杜桓说。</p>
二人一路向西，走在这蜀山江湖的最荒凉之地。</p>
走了两天，说了两夜的废话。这样消磨着光阴，二人都无比快活。终于走出了荒原，一看又回到了昔日江湖，二人都愁眉苦脸。再一看前面雨雾中一座小村，愁容马上变成笑脸。</p>
杜桓说：“有吃的了。”</p>
蔺小砧在想吃什么呢，蔺小砧一口气说出十几个乡下小菜来。杜桓加快了脚步，蔺小砧说：“江湖名利可以不要，江湖美味却难以割舍。”</p>
杜桓说：“食色性也。”——</p>
雨雾中的小村好像睡着了一样。大白天的，没有人，家家门户紧闭。只听见杜桓挨个敲门的声音响亮地落在湿漉漉的地上。敲一道门，敲着一片寂静。</p>
“怪了。都田里去了么？又不是农忙时节。”杜桓说。</p>
“也得留个人做饭呀。”</p>
二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前的柿子树下，看着石磨上的雨珠。又等了半天，蔺小砧索性翻过这户人家的院墙，从里面把门打开，探头出来对杜桓说：“客官从哪里来？”</p>
杜桓说：“从江湖来。”蔺小砧笑起来，然后就去厨房里找吃的。看那家什碗筷，这家人走得匆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