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表决结果出来了。非常凑巧,四个观点的票数正好相互持平,全是六票。对于乌河城来说,这说明又有两个城府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不过这显然不够,想要达到目的,他们还得要十票才行。
于是主会者之一的夕还主部宣布了辩论环节的开始。辩论的第一个部分照例是陈述观点,这一次除了前席代表发言外,众席代表也有发言的机会。不过这一部分在金睛子看来,意思不大。因为各仙城似乎只是在重复自己上午发表过的观点,众席上的人也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措辞把一样的观点复述了一遍而已。
也不是完全没有新鲜的内容,比如在嘉策城的前席代表发言过后,本应该单纯负责主持会议的夕还主部竟也出言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她所持的观点还和嘉策城前席代表的不一样。嘉策城的前席代表支持的是飞舟所属城负责,然而她却站起来说她认为应该由目的城负责了。
同城的执事在会议上出现分歧是很罕见的事,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城府该如何表态是内部早就自己商量好了的,有人表示不同意见说明该城府代表团的内部协商做得不到位,是一件挺尴尬的事。
“那个夕还主部到底在搞什么?”下午散会后,金睛子和同僚们问起这事,“怎么突然变卦也不跟自己的同僚商量一下?她说自己支持目的城负责的时候,我看嘉策城前席代表的脸都绿了——他坐在我斜对面。”
罗所思听到“脸都绿了”,笑了出来:“傻呗!以为城会表决真是让人各抒己见的呢。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主部——对了,金睛子执事,我们坐在众席,正好听到旁边的人在讨论她怎么当上的主部,你猜——”
“你都这么说了,我想无非是……”金睛子掰着指头数了数,“靠裙带关系?靠金钱贿赂?靠那个什么,美色?总之既然能传开去,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了。”
“说她是城主的姘头。”俞冬至说。
金睛子从来不会直说“姘头”之类的词,乍一听到竟红了脸:“这说的……也太难听了吧。”说起来她对夕还主部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呢,总觉得这种描述安在她身上充满了违和感。“没那么严重吧……”她小声说,“可能她只是没有参加城会的经验,又傻乎乎地把自己心里的观点直说出来了而已。”
“不管怎么样,反正城主对她关照有加是真的。”苏诩打了个哈欠,“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晋升主部?我听说城主还有意提拔她做副城主呢。”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客栈近前,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不再适合讲这些闲话了。四个人都闭上了嘴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金睛子重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听说!呵,听说!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听说”!金睛子愤愤地走到窗前,瞪视着窗外的雨幕。流言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只需要每个人的一点点恶意,就能把随便一个人刻画成最邪恶最黑暗的样子。晋升得快了就一定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像写得好了就一定是抄袭?
她想到抄袭事件去了。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三十年,事件本身已经被渐渐淡忘,对当事人造成的伤害也早已消隐,却让金睛子从此憎恶上了流言。这样一想她便在意识中又拉近了一点与这位夕还主部之间的距离。都是同类人呢,她们。能力强大却被妒忌中伤,但最终事实一定会证明真正强大的人是流言战胜不了的。
她生了会儿闷气,不久后听到有人在敲她的房门。开门一看,是苏诩。
“走走走,加班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