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了。
同样散去的,还有赵家人的心气。
所有人都傻了,无论是动手的还是挨打的,都懵了。
看着城下被自己人的箭矢射倒的一片又一片自己人,赵枭直接一口老血涌了上来,气得昏厥了过去。
而后,收拢尸首,安抚残卒,赵家又花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里,济福城里,可谓是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赵福所率的这支挨打的军队,都说侵入济福的凤鸣军不过几万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们是实打实地接触过的,亲眼看见的,是多少就是多少,还能有错了?
但城中的许多军人却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他们都说,凤鸣时派遣了十万大军,为灭赵而来。
这样的言论在赵福麾下这些士卒听来,多少有些荒谬,不,是很荒谬,荒谬到了极点。
你说十万大军来灭赵?真来了十万为什么不攻城?十万大军?人呢?
但即便面对这样言辞凿凿的追问,这些城里的士兵们却依旧非常坚持,十万!就是十万!
明面上倒是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已经有不知多少双方的军人为此争论而私下大打出手了。
“他们,都是笨蛋吗?”
济福城的某个街边酒肆,阿丑双脚悬空坐在长凳上,一边掀开丑角面具的一角,缓缓将美酒送入口中,一边对着身边同样在饮酒的顾晓生调侃道。
这些天济福城里发生的事情,这二位可都真切地看在眼里。
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不就是笨蛋嘛。
但顾晓生咧嘴笑了笑,却回道:
“他们不是笨蛋,非但不笨,还聪明的很。”
“就这?还聪明?”
“他们为何同室操戈,误把自己人杀了个痛快?是因为对我军的人数判断错误,所以陷入了守城的紧张情绪当中。”
“没错。”
“事情已经发生了,赵家的兵马损失可是不小的,而这种荒唐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要不,太多人不答应了。”
“这倒是,这么多人死到自己人的手上,不来个说法,事儿平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如果城里的这些个军官士卒,承认了凤鸣军只来了几万人,而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是因为他们太害怕了,以为对面要灭赵,你猜会如何?”
“懂了,真要这么认了,那锅就直接扣到他们头上了。”
“是的,虽然是赵枭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家主岂会有错?顶缸的,肯定就是守城的这一批人。
所以他们不如就死咬住十万人不松口,毕竟究竟来了多少人,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了。”
人都消失了,有多少自然是谁说了也不算了。
你说就只有几万?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十万大军,我也是“亲眼”看见的。
“行啊,生哥哥,和高手兄学了不少东西啊!”阿丑不禁赞叹道。
“离高手兄,还差了许多。”
之后的几天里,在这两个戏子暗中的运作与蛊惑之下,除了军中的两种说法,民间又多出来一种更离谱的。
有人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凤鸣军来,其实全是咱赵家自己的兵在打,这次,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场大雾之下的荒唐误会。
你说有几万,你又说有十万,可是人呢?为什么到最后,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至于说自己人为什么会打起来?单单只是因为一场雾?据此,又衍生出各种阴谋论的论调出来。
可以说,这几天的济福城,上到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流言四起,乱成了一锅粥。
城主府里的赵枭,现在已经脑袋一个比两个大,他是又气又恨,此刻还又多了几分无奈。
因为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相信那种说法,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他不知道来了多少凤鸣军,是几万还是十万;
他甚至真的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来了凤鸣军?
因为他是真的没看到,一切,都只是听了那个使者的说法,初时他紧张,信了,而今,他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