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大厦前聚集的车辆却早已排出去将近一公里之远，后面还有陆陆续续往这里赶的。
我和沧宇的地位连个墙角都站不到，只能远远的望着东阳的背影。站在他身前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因为距离的关系，我很难看清他们的容貌。
一千多平米的大堂里光是披麻戴孝的亲人就有百十来人，向我这样穿黑衣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知客的一声高呼下，所有戴孝者都跪在地上，而我却没有资格那么做，默默的低下头，一丝悲凉在心间。
进行过一系列流程过后，大家纷纷赶回自己的车里准备去殡仪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刚还只有几片云的天空，在我们上路的同时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本就y霾的心情随着气压的降低变得更加忧郁。
待到我和沧宇可以进入灵堂瞻仰遗容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什么人在了，还有几位主要的亲属守在棺木边。远远的我便看见东阳沉着脸跪在一旁，几位穿戴黄袍袈裟的僧侣站在他身后念诵经文。
我跟在沧宇身后给灵位点上一柱高香，他深鞠了三躬，便往后走。而我除了上香，双膝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感念遗像里的老者，毕竟自己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
在场所有的人都很诧异，没人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东阳不是失去了记忆，或许我还能有机会为爷爷披麻戴孝...
安静的站起身走到棺木旁，轻轻的将手中的鲜花放在遗体上，他的面容要比我昨天见时苍白许多，完全失去了生的气息，如今在这里摆放的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
他的灵魂去向了哪里？他还会重新轮回转世吗？
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声音低沉：“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他不记得了，我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就问你为什么来？！你去医院干什么？你到底跟我们家什么关系！！”他突然的咆哮让我不知所措，原来自己的出现给他造成了这么打大的困扰。
“小阳！你干什么呢？”一个中年男人抓住东阳的手臂：“这里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事情等你爷爷安葬好再说。”
他回过头看着男人：“爸——张遥就是我的一个同学，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愣住了，再去仔细看那男人，果然和东阳样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皮肤略显茶棕色。浓郁的眉峰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两鬓虽有些斑白腰身却依旧挺拔，粗麻布衣也难掩他的气质。
“既然是同学，那来参加你爷爷的葬礼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男人看了我一眼也停顿了片刻：“这位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没有回答，摇摇头准备离开。既然能见到一面我就很满足了。
“请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慢慢的转过身，眼前站着一个身高只到我肩膀的女人，她没怎么化妆，但是素颜也很美，肤色白皙，大大的眼睛旁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当我们相视而望的时候，我从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东阳的日记里曾写道，我的眼睛很像妈妈，看来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