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完饺子,时间已经是快到六点钟了,楼下已经有人开始放烟火爆竹了,清脆的响声仿佛从全世界传来一样,每次过年易焓总是在美国度过的,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中国独特的传统节日一时还有些感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放鞭炮放烟花,过年真是热闹……”
雷让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嬉闹奔跑着的小孩也有些怔忡,他的童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从小没有父亲跟着母亲长大,母亲又常年忙碌,爷爷奶奶是军部的人,家教严谨,他的童年是在军属大院度过的,那个集齐了全中国最具战斗力人士的地方对许多人来说是遥望不可及的,可对他来说却不过是一个牢笼。爷爷在军部位高权重又身份特殊,他从小接触到的小孩子也全部都来自于军部,过年放烟花爆竹这些事情在大院里是不被允许的,他的童年几乎没有天真烂漫有的只是跟成年人一样中规中矩的生活。看到这些跑着闹着尖叫声几乎可以传来楼上的小朋友,他的嘴唇动了动,勾起一抹笑容,一双茶色的眼眸被漫天的烟花点亮。
跟雷让不同,易焓从小是被当做宝贝一样呵护着长大的,他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族生意遍布全球,父母也经常是全国各地的飞,他从小被交给了在北京的奶奶,因为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就倍受宠爱,无论是奶奶还是外公外婆都把他当做明珠一样对待,若说他的童年有什么惋惜那就是父母不能常年陪着他吧。他没有兄弟姐妹,跟奶奶关系虽好却有代沟,跟父母关系更是凉薄,外公外婆定居美国,与他们的感情也有些寡淡,后来又在美国读书,语言不通又没有父母朋友陪伴,所以也就养成了有些阴鸷孤僻的性格,身边的几个哥们总说他不知冷暖,不懂感情,他确实是不懂,小的时候无论是参加夏令营还是上学陪着他的都有只有奶奶的管家林叔,虽然衣食无忧富足有余可他却从来没有体会过承欢膝下是种什么滋味。
“我们好像忘记买烟花爆竹了……”南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就知道你会忘,我已经买了。”方珉灏笑着说。
“鞭炮要十二点的时候煮饺子再放,我们先去放烟花好不好?”南姝兴奋地说。
易焓跟雷让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转身回了客厅。
“嗯嗯。”南姝重重的点头然后就跑去拿外套穿在身上就去拉方珉灏,“说不定会遇到小慧他们呢!”
方珉灏被动的被她拉着朝前走,有些无奈地说,“小慧又不是小孩子了,晚上不一定就会出来放烟花的。”
“哎……”易焓看着他们两个抱着一小箱的烟花出了门不悦地在后面叫了一声,雷让望了他一眼,“别叫了,他们现在激动成这样你叫什么他们都不会理你了,跟上去吧。”
今天的月亮很圆,白天一直是阴天没想到晚上会有这样好的月光,未融的雪经过月光的照耀也呈现出泠泠的幽光来,雷让跟易焓跟到楼下的时候,南姝正双手各持一根仙女棒在玩,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连连跺脚旋转着,方珉灏也点了支小的烟花点燃之后放到半空中,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无数的光芒,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出南姝娇美的容颜,还有那张笑靥如花的轮廓,易焓默默的凝望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雷让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说话。
“小慧!”南姝高昂的一个嗓音之后大步朝不远处的人群跑了过去。
方珉灏无奈的看着她的身影,雷让跟易焓走了上去,易焓问:“小慧是谁?”
“是邻居,不过好像跟南姝也算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之前还在一个学校里念过书,感情还不错。”
“我来陪你放。”雷让慢慢地俯身去拿箱子里的烟花。
雷让跟方珉灏一起放烟花,易焓就显得无聊了很多,几次都想过去找南姝,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冒然前去,小慧的身边只有两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人其他都是一些小孩子,易焓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有些无趣的想要去拿烟花放,转身的一刹那不经意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月光而来,来人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头上戴着鸭舌帽,眉眼被帽檐遮住看不真切,可却身姿颀长,挺拔玉立,易焓望着那个身影眼眸微转忽然就转身朝南姝身边走了过去。
看到他离开方珉灏还有些疑惑,“南姝正跟小慧聊的开心,他又去凑什么热闹?”
雷让也有些迷惑,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方先生……”
方珉灏回头疑惑的看着来人,那人慢慢地摘下了帽子,头顶的月光夹着路灯的光芒照在他如玉的面容上,眉目如画,俊逸潇洒,方珉灏微微一怔,“纪新亦?”
纪新亦微微勾唇,“是我。”
方珉灏上下打量着纪新亦,见他身上还挎着个背包就问:“你这是……”
“刚下飞机行李还没来得及放。”纪新亦说,“南姝呢?”
“南姝她……”方珉灏说着就转身指向某处,眼睛陡然圆睁,他手臂僵硬地看着不远处的南姝,她这是……
雷让看到南姝的身影也有些奇怪,因为她此时正被易焓抱在怀里,而且他们背对着他们,所以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不过可以看见他们对面的几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就连围在一旁的小孩子也正在轰然大笑。
方珉灏讷讷地转身,小心翼翼地去瞧纪新亦的脸色,只见纪新亦的唇线紧抿,眼眸里满是震惊与错愕,下一刻他的眉眼下沉,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眼眶看不见里面的神色,不过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幽冷的气息,他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方珉灏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愠怒,方珉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他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嗫嚅着去解释道,“纪先生,你别误会……南姝她……”
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撂下一句,“我去叫她!”然后丢了手上的烟花一溜烟跑到南姝跟前把她从易焓怀里扯了出来。
方珉灏低头对南姝说了句什么,南姝猝然抬起头来朝纪新亦望了过来,下一刻她的脸上大放光彩,眉眼满是喜悦,她小跑着扑向纪新亦,纪新亦抬起手臂接住了她,易焓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拥的模样琉璃色的眼眸里风起云涌,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旋即又舒展开来。
“你怎么会来?”南姝的嗓音夹杂着兴奋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