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师带着秀梅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来到文英租的房子前,白炽灯的光透过磨砂玻璃折射出朦胧胧的柔光。
邓老师敲响了文英家的门,等了一阵门才打开。文英头发上裹着毛巾,氤氲的湿气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刚才在洗头发。”文英抬起头发现是邓老师,意外令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式的让他进了门。这时文英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秀梅,疑惑地看着邓老师问:“放假了吗?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啊,忘了介绍,叫她秀梅好了。”邓老师说完,转后身对秀梅说:“这位是我朋友的朋友,叫文英。”
秀梅落落大方地向文英打招呼:“你好。”文英点点头说:“你好,招呼不周,随便坐吧。”说完,开始斟水,拿零食。零食之于女孩子,就像冬天的松籽之于松鼠,是不可或缺的。
待文英忙完坐定后,邓老师向她说明了来意,想让秀梅在她家借宿几夜。文英挺爽脆,一口就应承了,说:“好啊,只要她不嫌我粘着人睡就行。”秀梅终于有着落,邓老师松了口气。开心地说:“看来出门在外还是要认识多几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文英哈哈大笑,说:“都是老乡,能帮都会帮的。就像前段时间,我去探九婶,九婶一家对我也特别好。出门在外,只要是老乡,都透着几分亲。”顿了顿,接着说:“不单是我,九婶对青芸班的班长建国也很好,特意为他做杨桃鸭。”后面这句是文英故意加上的,看到邓老师带着一个靓丽的姑娘来,她就有点忿忿不平,替青芸不值。
文英的话果然吸引了邓老师的注意,迫不及待地迫问:“你什么时候去探九婶了,青芸回来了吗?那个什么……建国?他怎么也来了?”
“就是十几二十天前,九婶生病了,我去看她。刚好碰到了他们回来,据说那个男的家境很好,自己一个人就给了一千块九婶医病。”说这句话时,文英特别留意邓老师的表情,看到他面部抽搐了一下,脸露悲伤,文英就觉得特解气。心里暗忖:“抵你死,这个负心汉不值得可怜。”她的思维就是这么直,完全没有思考邓老师为什么悲伤。如果邓老师真的不在乎青芸,他怎么会悲伤呢?
坐在边上的秀梅发现启先哥的情绪忽然间就低落了很多,猜测应该与文英提到的青芸有关,再联想到最近他提到的走出情感低谷,心中已有一个大概的定论,敢情是启先哥失恋了,恋人就是青芸!想到这里,秀梅故意转移话题说:“文英今天穿这套衣服真好看,又时尚,又青春。”
面对别人夸自己穿的衣服漂亮,女孩子都会特别开心。因为夸衣服,间接就是夸人。文英也不例外,立刻就站起来,在秀梅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追问:“是真的漂亮吗?这是我上个冬季去虎门玩买的。今年感觉肥了,还担心穿不下呢!”
“嗯嗯,真的漂亮,没骗你。”秀梅很肯定地说。
邓老师也留意到了文英的穿着打扮,灰色的毛衣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慵懒而时尚,一种居家放松的自然美。不得不赞文英的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穿出衣服所要表达的味道。
谈到衣服,两女生的话题真是层出不穷。说到兴起,文英干脆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穿个遍,请秀梅提意见,衣服怎样搭配更好看。
这种情况,邓老师只能当旁观者,看着两女生在面前转来转去,思绪万千。他在咀嚼文英刚才说的话,一千块钱之于他筒直是天文数字,而班长却豪掷千金,可见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九婶对班长的态度又那么好,看来自己是没机会了。
令邓老师无法释怀的是青芸竟然带他回家,上次去湖南不肯出来见面,原来早已心有所属。枉我一片苦心,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南柯一梦!想到这里,邓老师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由原来的尚有期待到现在的心灰意冷,心情一落千丈。刹那间感觉一切都索然寡味,所谓的真心相爱也不过如此。再深的感情都抵不过现实的考量,人终归是物质的,特别是改革开放十几年后,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大家看到了生活的另一层次,嫌贫爱富变成了普遍现象!
文英和秀梅还在谈论衣服,灯光下丽影翩翩,气氛热烈,而这一切仿佛都与邓老师无关,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像是已经被世界遗忘的失落感慢慢把他淹没。出去透透气吧,或许能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