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恶狗怕恶人,只有你比恶狗更凶恶,恶狗就不敢再欺负你。』”见堂哥质疑自己,何小洁立刻目光幽幽,似乎回到了一段充满惊惧的往昔岁月。
“爷爷?”何小白疑惑的追问,他已听出她提到的爷爷,就是自己的爷爷。
“我从小就惹狗,只要我一出门,村里的大狗,小狗都会追着我,又咬又叫。哥,你看。”何小洁眼神幽暗,轻轻撸起了一只裤腿,从小腿到大腿,居然留了五六处恶狗的齿痕。
“小洁,你这。。。。。。”何小白失声惊呼,心头一阵刺痛,眼前恍惚浮现出一个小女孩被恶狗一次次追咬的幻像。
“另一条腿上也有,我从来没有让人看过我的腿,即使最热的夏天,穿裙子一定要穿一件厚丝袜,掩饰腿上的狗伤。虽然穿厚袜更显得我腿粗,总比两腿恶心的伤疤好。”何小洁幽幽说着,眼神深处充满了尴尬的自卑。
“为什么会这样?”何小白关切了她的眼神,知道其中一定有一段诡异而惊心动魄的故事。
何小洁目光游离飘忽,陷入了那一段痛苦的儿时岁月。。。。。。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茫茫荒野,草色已泛黄,草丛间秋后的蚂蚱不断的蹦跳。
一个佝偻的背影,一只胳膊挎着一个破篮子,另一只手捏着一只粪叉,正在荒野之间寻觅着一坨坨干瘪的牛粪。
那是一个传统的绿色时代,化肥还没有普及,乡下人依然信俸“庄家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哇――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在空旷无人的野外格外的刺耳,一下子打破了自然的宁静。
老人一张麻脸似乎已经麻木,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只是僵硬着脸,目光顺着啼哭之声寻过去。
目光所及,却是一只野狗叼着一个遗弃的婴儿,婴儿的一双小手居然一直死死的抓住一个箩筐的提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因为她拖着箩筐,拖住了恶狗的度,恶狗才没有将她叼走。
“咳!”麻脸老人一声怒喝,手中粪叉已脱手而出。
呜――
野狗一声哭号,拖着一条断腿,一瘸一拐的狂奔出几十米,驻足回头,凶恶贪婪的眼神泛起一丝恐惧和愤怒。
老人不紧不慢的走上去,婴儿已停止了啼哭,双手从箩筐提手脱手,一起咬到了嘴里,圆嘟嘟的眼睛瞪着天空。捡起了粪叉,将散落的婴儿用粪叉捡到了自己的粪筐,捏碎了一坨干牛粪,敷在了她被野狗咬伤的腿上,替她止血。
那个时代计划生育刚刚开始推行,正是最严厉的时候。
“一人生,全村结扎。”
“能引就引,能刮就刮,坚决铲除生娃。”
。。。。。。
各种血淋淋的标语画满了乡村的土墙,已划破了一个个血淋淋的幼小生命。
乡土观念依然深重的乡下人,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很多贫穷而狠心的父母,见一胎是女儿,便会偷偷将刚刚出身的女婴送到野外,保留那一个可贵的生育指标,继续深夜下赌注,赌下一胎是男孩。
在这样一个畸形的社会环境,乡村野外遍地遗弃的婴儿,也招来了遍地野狗。
爷爷将遗弃的女婴儿悄悄带回去,养了三个月大,便将她送回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家里。何小洁的父母见女儿大难不死,又是同村长辈送她回家,只能黑着脸收下了女儿,咬牙狠心放弃了再生一个男孩的想法。
爷爷警告他们丢弃孩子犯法,是谋杀罪。以后他们该再抛弃孩子或者孽待孩子,他就找派出所报官,抓他们夫妻坐牢。
后来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何小洁父母也渐渐认了命,开始疼爱他们唯一的女儿。再后来,时代进步了,乡下人观念也生了逆转,一家人变得其乐融融。
只是何小洁自小特别惹狗,总是受到村里村外的家狗野狗围攻,每次都被咬的鲜血淋漓。咬得严重就上乡里卫生所治疗一下,不严重就自己家简单处理一下。
狗尝到了人血,全村的狗便一下狂热起来,开始疯狂追咬其他的孩子,一时间何家湾陷入了令人揪心的狗祸。
狗害不断,在爷爷的号召下,动了全村杀狗运动,将何家湾的狗全部处理了。那段时间,何家湾天天吃狗肉,很是热闹了几天。
从那之后,何家湾恢复了平静。
本村的狗可以处理,邻村养的狗,流浪的野狗却不受何家湾控制,何小洁上学路上还是经常会受到野狗攻击。
疼爱他的爷爷将荒废的粪叉送给了她,并告诉她,面对恶狗,一定不要害怕,要比它更恶,狠狠的拿粪叉揍它,就算打不死它,也要打断它的狗腿。
接受了爷爷的训诫,何小洁遇到野狗攻击,还是不敢还击,只顾提着粪叉逃跑,结果还是被狗追上咬伤屁股。
直到一次,她遭遇了6条恶狗围攻,逃无可逃。
彻底绝望一刻,她神智恍惚,一边拼命哭喊,一边挥舞粪叉,结果打断了一只狗腿,一群恶狗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