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冉嘴角溢血,他眯着眼歪倒在香案旁。
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起自己的娘亲去世A场景,他看着她咳血而亡,可是他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想起自己去长房求王老太君找大夫为娘亲看病,结果却被长房嫡系欺辱;他想起自己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当时他们怎么说的?他记不大清了;他想起和琉璃的初识,那个面如桃瓣的女子,她站在帝都承乾寺里的梨树下,好似一幅仙女图;他想起自己对他们的卑躬屈膝,;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任家主被带到祠堂训话,那时他因为长房的欺负不得不躲进祠堂然后他就听见了王家的秘密……
王冬冉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那么短暂,那么遗憾,他还没有让长房看着他如何带着王家复兴,他还没有……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大概是自己太笨,大概是时不予王家。
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能再见娘亲?
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琉璃?哪怕是在奈何桥头,三生石畔。
……
王冬冉最终盍上了双眼。
映梨园。
这是琉璃的院子。暮色四合,此时院中一片寂静,梨瓣簌簌飘落,琉璃轻轻落在地上,举步向梨树深处走去。
沿着小径向前,绕过一株梨树便见前方站着一位玄衫男子,负手而立,腰间斜挎着一柄玄铁剑。
他眉目清冷,隐约可见狠戾。
琉璃快步走过去,伏下行礼。
“大人。”
男子是五皇子的手下,礼部侍朗家的庶子左承唁。在去年秋试中得武状元,如今任帝都都察校蔚。
“恩,东西可取到了?”
“幸不辱命。”琉璃取出长宁配方递给左承唁。
左承唁接过长宁配方,凌历的眼睛在扫过伏下身子的琉璃时,忽然写满了无奈。“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祭是二皇子的人,琉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琉璃抬头只看见左承唁没有表情的脸。
定了定神,琉璃道,“琉璃明白。”话音刚落,她就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往脖子抹去。
鲜血激射出来,溅在左承唁的玄色衣衫上。
他连忙伸出手去却碰不到她孱弱的身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她从他眼前倒下,看她鲜血从颈部冒出来,染红襦裙。
琉璃委顿在地,笑看着左承唁,握着匕艰难的抬起手。
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落在雪白的梨瓣上。
左承唁掀开衣角曲身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匕。
她笑着,有泪珠从眼角滚落,她轻轻的动了动唇。
左承唁听到她说“帮我交给师兄,只当我回去了”。
像是用尽了此生的力一般,她的手重重摔在地上,玉瓷般的纤指上一片鲜红,分不清是寇丹还是鲜血。
地上的梨花都被染红,她闭上眼,悄无声息,梨花寂寂落在她眼睑,嘴角,肩头,指边,盖住她颈部挣拧的伤口。
她就像是睡着了,只是她再不会巧笑倩兮于映梨园舞一曲翩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