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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苦命人终脱贱籍 士中王坐说群儒(1 / 2)

山河永固 阿泱 更新时间 2023-02-06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曲若华一个人在拜月亭里想了很多,她想起五岁的时候母亲病死在行院里,死前熬干了整个人,瘦得没了形,眼窝抠了下去,蓬头垢面的,再没半点昔日的风采。这是她的母亲,是行院里那些没能从良的伎子共同的命运。红颜易老,像她们这样的人,只不过老得更快些。

从良,找个人托付终身,成了曲若华最大的愿望。七年来,公子王孙闻名而来的,络绎不绝,车马盈门,不惜以千金来换得她的一副梅花图,可惜她都没有动心。直到遇见了李旦,他不是这些人中最富贵的,但他是最温柔最耐心的一个,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看低过自己,把她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个取乐的玩意。曲若华是真的想嫁给他,就算他拿不出那么多赎身钱,她也可以贴给他。

如今都化作了泡影,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一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将脂粉冲出一道痕迹来,隐没消失在了鬓发里。

“想什么呢?”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消瘦的肩膀。李旦将书枫递来的披风裹到若华的身上,将她搂进了怀中,温声问她:“吓着了?”

曲若华看不见李旦的面容,索性任由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咬着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立即就忍不住了,猛地捂住了脸面,扑在柱子上呜咽起来。李旦措手不及,只得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免得她背过气去。

半天,李旦方才苦笑道:“本想着缓缓的告诉你,谁知还是惊着了。都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我听着你嗓子都快哭干了。”

曲若华攥着手绢,颤抖着手去拭泪。李旦见她渐渐平复了,便扶着她一起在亭中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紧紧的包裹着,玩笑着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说道:“两年没见,你倒长了几分脾气,还是那么爱哭!”

若华抽泣道:“我又不是生你气哭的!”她侧过脸去哽咽:“我是为我自己哭的!”

李旦多么个善解人意的,思忖片刻也就明白了,挨着若华笑道:“你不信任我?还是不相信我?若华,不论我是王孙公子,还是学子游士,这颗心是真的,也没变过。不信你摸摸。”他说着,不由分说拉了若华的手捂在自己心口上,笑道:“我说赎你出去,一定会赎你出去的,若是违背誓言,管教我天打五雷轰!”他还没说完,嘴就被曲若华掩住了,曲若华含泪一笑,摇头:“平白无故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

她依偎进李旦怀里,勾着他的衣襟,含着泪,微笑着不语。她当然知道李旦会赎她出去,可之后呢?她还能跟着李旦么?

“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呢!两年不见,你都是王爷了。”

“不过是虚名,有什么好恭喜的?”李旦叹了口气,“我倒情愿自个儿还和从前一样,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不像现在,多少规矩拘着。”

曲若华轻巧解开他的外袍,忽然摸到一个硬物,细细摸了摸,奇道:“这是什么?鼓囊在这儿,不硌得慌么?”

李旦下意识一摸,不由的会心一笑,取出沈绣的那枚香囊爱惜的在指间摸了摸,递到若华面前微笑:“是这个。”曲若华见他藏得这样仔细,心里便明白了,托过来看了看,叹息一声,笑道:“真漂亮!”

说完,两个人都默了默。曲若华看见远远的一个高身量,宽肩膀,胳膊尤其长的人物正背着双手立在院落的墙根下。她盯着花影红看了一会儿,摇头道:“平时他来喝酒,连对面旁边坐的是谁都不在乎。今儿怪了,倒管起闲事来了。”

“他是个难得的人物。”李旦附和似的赞叹了一声,将香囊掩了回去。

若华却偏了头,笑了:“才见过一面,你就夸赞起来了!”复又低了头,笑道:“不过若不是他肯出手,那时到底是要出岔子的。幸好他帮了忙,否则若真伤了你,那可怎么办?”

李旦轻笑一声,攥着她的手一捏:“我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伤着了?你也太看轻了我些!”他顿一顿,笑了笑:“等会儿我就去和你妈妈说赎你的事,回头等我办完差事,你跟着我回长安吧!”

曲若华愣住了,半天重复了一句:“长安?我在那儿一没亲戚,二没家业的,去了住哪儿?”

李旦正要说要给她置所宅子,就见喜禄一团喜气的跑了过来,唱了个又肥又大的诺,笑道:“三爷,喜讯!小的方才回来的路上觉得有些肚饿,要了碗海大的肉丝面正吃着,正巧碰见了跟着大爷南征的寿满和报信的两个使者,寿满说大爷打了胜仗,生擒了叛军贼首梁冕,正往回赶呢!”

李旦一喜,笑道:“哦,真是个喜事。我还要在这儿停留几日,或许能和大哥见上一面。”他起身说道:“寿满他们还在吗?”

喜禄摇头:“忙着赶路,连夜的又走了。说是陛下正等着喜讯呢!”

李旦颔首:“这倒也罢了。”正要坐回去,却被曲若华一把拉住,笑道:“别坐了,回屋去吧!你方才喝了酒,这会儿在风口里久了,明儿早起要不受用的。”她说完,好歹拉了李旦回去安顿他睡下。李旦一路坐船,又喝了酒,倒也真累了,梳洗过也就睡下了。

曲若华把他安顿好,自己却辗转难眠,遂起身,信步走到了白玉霞的屋子。白玉霞正歪在榻上,把一双纤纤白玉手浸在撒了玫瑰的热水里,闭着眼养神。榻边小几上搁着半碗醒酒汤,满屋静悄悄的,只一个小丫头跪坐在榻下轻轻的捶着腿。

若华对那个小丫头摇了摇手,示意她别出声,自己不声不响的走过去,替了她的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白玉霞捶腿。

玉霞恍惚间觉得腿上的力道没那么好了,便说道:“累了就算了,别跟敲锣似的乱敲了。”顿了一刻,觉得不对劲,睁眼一瞧,看见若华蔫头耷脑的在榻下跪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忙擦了手将她拉了起来,摁在身前坐下,问道:“怎么失魂落魄的?我方才瞧见你那三公子了,怎么不陪着?”

若华不吭声,直盯着那盆玫瑰水。

玉霞也不跟她磨叽,叫了小丫头来就把手盆给端走了。等人出去了,玉霞一把捞过若华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逼问道:“到底怎么了?就是丧着脸也该有个缘由不是?唉!你倒是说话呀!真要把人给急死不成?”

若华被她这么猛地一通吼,唬得浑身一震,立时回过神来,扑在玉霞身上,抱着她一面哭一面喊姐姐,一面把李旦是秦王,要赎了自己去长安,可又没有指望依靠的话给说了,末了紧紧抱着玉霞哭:“我这辈子原本就指望他能赎我出去,我伺候他一辈子!这下就算是出去了,我、我们也万万不能一处去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一晚上连哭三次,哭得嗓子都磨哑了,隐约含着血。虽然说得混乱,白玉霞那么个精明人,倒也听明白了,搂着若华重重叹了口气:“我的好妹妹,这是你的命!”她轻拍着若华,想了想说道:“可你还是该让他把你带出去。我知道你也有不少体己,就算是自己另外置几间屋子,平日里卖些字画针线的,不比在这儿听人使唤强?我听说你那妈妈,平日里吃醉了酒还要打你撒气,这样的日子换了我,片刻也过不下去的!现有个有头脸的人肯带你出去,干嘛不应?索性单出去,再不看人眼色了!”

若华哽咽了许久,憋出一句话来:“你那妈妈就不打你了不成?倒说我!”

玉霞气得柳眉倒竖,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她敢打我?她养姘头的钱还不是我给的?真把我惹急了,叫她睡大街喝西北风去!”

若华反倒破涕笑了:“姐姐可真是个豪气干云的!佩服佩服!”

玉霞低啐了她一口,一指头戳上若华的额头,笑道:“人家给你出真心的主意,你倒拿我开起玩笑来了!说起来,我倒有些羡慕你,自打从姑苏来,除了扬州、镇江,再没去过别处,更别说长安了。有机会,我也非得出去见见世面不可!”

若华掩唇一笑。白玉霞果然是个有主意的,立时便把难平的心绪平了,困意上头,不由的打了个哈欠。玉霞便催促她去睡觉:“快走吧,我也忙了一天了,也乏了。”若华没了忧虑,一把抱住玉霞,粘着她笑道:“我不走了,我今儿跟你睡!”

玉霞推了她一下,哼笑一声:“别装了,你家阿郎还在屋里呢,你能跟我睡?快擦擦你那哭花的脸蛋,赶紧滚蛋吧!”

若华便站了起来,慢慢的挪到了门口,唤了丫鬟进来服侍玉霞,又在茜纱门口站了会儿。玉霞也不理她,只叫小丫头打了水来洗脸,等匀了面再看,纱门那儿已经没了人,便掩了门睡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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