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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凉宫春日物语 谷川流 更新时间 2019-09-28

 第二天,我们又不厌其烦地在车站前集合,但是跟昨天不同的是人员略有变更。三个SOS团以外的新面孔站在我面前。他们就是春日口中的小喽罗。

「喂,阿虚,跟你说得不一样耶。」

谷口抗议似地说道。

「美丽的朝比奈在哪里?你说她会来接我们,所以我们才来的,现在根本没看到人。」

没错,到了约定的时间,朝比奈依然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定是躲在家里的房间想翘班吧。因为昨天和前天她都吃足了苦头。

「我可是为了让眼睛吃冰淇淋才来的。现在是怎样?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凉宫爆怒的脸,这根本是诈欺的行为嘛。」

少罗嗦!看看长门也不错呀!

「话又说回来,长门同学那身打扮倒挺适合她的。」

国木田悠哉地说道,他是继谷口之后成为喽罗二号的人选。昨天晚上我在洗澡的时候春日打了电话来。我从妹妹手中接过话筒,一边洗头一边听她说。

「就是那个笨蛋谷口跟另一个……我想不起名字了,就是你的朋友啊,明天把他们两人带来。我要用他们当喽罗。」

说完她就挂电话了。你好歹也打声招呼吧!而且请求别人的时候不该用命令的语气,而是哀求的口气吧!就像朝比奈一样。

我不知道谷口和国木田假日有什么计划,洗完澡后就拨了他们的手机,这两个闲着没事干的配角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你们平常休假日到底都在干什么?

大概是觉得两个男生成不了气候吧?春日又准备了另一名临时演员。这个临时演员彷彿鞠躬似地弯下腰来,还窥探着宽边帽压到眼睛的长门。她垂着长长的头发,对着我盈盈地笑着。

「阿虚,实玖瑠怎么了?」

元气十足说着话的女生叫鹤屋,是朝比奈的同班同学。按照朝比奈的说法,她是「在这个时代才认识的朋友」,所以我想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来历才对。她是六月份春日说要参加业余棒球大赛时,朝比奈带来当帮手的平凡高二女学生。对了,当时谷口和国木田也参加了。连我的妹妹也轧了一脚。

鹤屋很大方地露出她健康而洁白的牙齿说道:

「对了,我们要做什么?她说要是我有空的话就过来,所以我就来了。别在凉宫同学手臂上的臂章要怎么说?那个手提摄影机要做什么?有希那身打扮是干什么用的?」

她接二连三提出一堆问题。正当我张开嘴巴要回答她时,鹤屋已经移到古泉面前了。

「哇,一树!你今天还是很帅耶!」

好忙碌的人。

在精神方面不遑多让的春日,在一大早就以震耳欲聋的音量和行动电话吵架。

「你说什么!你可是主角耶!这部电影的成功与否你就占了三成的原因啊!有七成得靠我的才能啦。那无所谓!你说什么?肚子痛?胡说!这种藉口只有小学生能用!我限你三十秒之内立刻给我过来!」

看来朝比奈突然患了自闭症了。一想到今天也要受到那种待遇,引发精神性腹痛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她是个胆小的人。

「真是的!」

春日愤怒地挂断行动电话之后,露出马上要叱责不懂得餐桌礼仪的小孩子的管家一般凶恶的眼神。

「这个人需要受一点惩罚!」

别这么说。朝比奈跟你不一样,人家只想安静地过日子。至少想利用不用上学的星期假日好好休息一下,连我也这么想。

春日当然不会让女主角这样任性行事。这个没有付人家演出费还对主角做严格要求的女导演说:

「我去把她带来,那个包包借我一下。」

春日一把抢来放了衣服的包包,就直接冲往计程车招呼站,然后咚咚咚地敲着停在那边的计程车车窗,让司机开了车门,再一个箭步飞窜进车内,随即呼啸而去。

说到这里我才想到,我连朝比奈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虽然之前曾经到长门家拜访过几次……。

「我很能理解朝比奈的心情。」

不知什么时候,古泉来到我旁边说道。

鹤屋对着我班上那对活宝说「啊好久不见了!」,同时不停地行着礼。古泉面带微笑看着这个景象说: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变成真正的变身女主角了。再怎么说,连雷射光线都出现了,实在太夸张了。」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不夸张的?」

「说的也是。如果要从嘴里吐出火焰的话,训练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朝比奈又不是怪兽,也不是艺人,更不是什么邪恶的摔角选手。要是那可爱的嘴唇被火烫伤的话怎么办?谁能负起这个责任啊?你总不会率先想负起这个责任吧?

「不,要说会让我产生责任感的事,那就是袖手旁观以至于让『神人』失控的时候。还好,还没有演变成那种事态……啊,是有一次吧?那个时候还真是谢谢你了。拜你之赐,灾情并没有扩大。」

大约半年前左右,拜春日之赐差一点就濒临毁灭的世界,因为我粉身碎骨般的努力和精神上的极度消耗,好不容易才勉强保住了人类的命脉。我觉得就算各国元首都送给我一张感谢函也不为过,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大使馆馆员前来拜访我。唉,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来了也只会增添我的困扰,所以我也不强求。上一次我得到的回报顶多就是泪眼婆娑的朝比奈紧紧地抱住我而已,不过仔细想想,对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古泉向我道谢并不能让我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关于那个实玖瑠……」

别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这会让我很不高兴。

「对不起,目前应该可以避免朝比奈再发射出什么奇怪的光线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只因为春日没有准备彩色隐形眼镜就可以这么乐观吗?

「不,这个因素已经排除掉了,我请长门同学助了一臂之力。」

我把视线望向那个凝视着车站的商店,动也不动的女孩子,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古泉身上。

「你对朝比奈做了什么?」

「别这么紧张啦,只是去除了她的雷射发射功能而已。我也不是很清楚。长门同学跟其他的TFEI终端机不同,什么都不肯说。我只是请她把朝比奈的危险值降到零而己。」

「TFEI是什么东东?」

「是我们擅自取的简称,你不用知道。不过我觉得,长门同学在『他们』当中是最绽放异彩的一个。我也想过,她除了单纯的沟通介面作用之外,是不是还负责某种任务?」

他的意思是说,那个沉默爱读书的女孩子除了观察春日之外,另外还有任务?朝仓凉子的消失仍然让人感到惋惜,虽然我个人并不觉得可惜啦。

等了三十分钟左右,载着春日的计程车回来了,同车的还有穿着女服务生制服的朝比奈。跟昨天一样,她仍然一脸黯沉。春日跟司机要了收据,她可能是想报公帐吧。

谷口和国木田望着她们喃喃地说了些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从便利商店回家的路上和一辆计程车擦身而过。」

「哦?」

「结果我看到计程车的『空车』灯好像变成了『爱车』。」

「你一定吓一跳吧?」

「但是我还来不及确认,计程车就开走了。当时我才发现,我目前欠缺的不就是爱吗?」

「会不会就真的写着『爱车』啊?那一定是个人车行的计程车。」

我不得不佩服进行这段对话的两个活宝,更无可奈何地产生人才怎么会短缺到这种地步的感觉。如果谷口和国木田是镍合金的话,那么鹤屋就是塑胶了。他们之间的差异就有如火箭炮火花和阿波罗11号一样。

「呀,实玖瑠搭计程车来罗!咦,你是谁啊?」

鹤屋的音调也很高,不过只是轻量的中高音,跟舂日那不正常的自然高音堪称一线之隔吧?鹤屋应该还属于正常世界的范围。

「哇!好性感喔!实玖瑠在哪家店打工啊?应该得满十八岁才行吧?咦?你不是才十七岁吗?啊,对哦,反正我们又不是客人,没关系。」

哭肿眼睛的朝比奈两只眼睛都呈现自然的色泽,看来彩色隐形眼镜是缺货了。

春日将娇小的女服务生一把拉了出来。

「说什么生病?我才不准你用这种藉口呢!我们要继续拍摄!接下来就是实玖瑠的精彩画面。一切都是为了SOS团!不论在哪个时代,自我牺牲的精神都可以唤起观众的感动!」

那你去牺牲吧!

「在这个世界里,女主角只有一个人。说实话,我也想成为这个人,但是这一次我特别礼让给你,至少在校庆结束之前!」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认同你当女主角的。

鹤屋啪啪啪地拍着朝比奈的肩膀,让她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

「这是什么装扮啊,赛车女郎吗,你扮演什么角色啊?啊,对了。校庆的炒面摊就穿这个吧!一定会有一大堆客人上门的!」

我真的很能理解朝比奈企图隐居的心情。眼看着就要遭到连续性的猛烈攻击,当然没有人想要站到投手板上去当投手。

朝比奈缓缓地抬起头来,带着殉教者的求救眼神看着我,随即又移了开去。她慢慢地叹了一口轻微的气,不过还是强挤出一丝坚强的微弱笑容,大步走地到我面前来。

「抱歉我来迟了。」

我望着低垂在眼前的朝比奈的头顶说:

「不会,我无所谓。」

「午餐由我请客……」

「哪里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昨天真是抱歉,我好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射了光学兵器……」

「哪里哪里,反正我也没受伤……」

我偷窥了一下四周的状况。长门拿着装点着星星的指挥棒茫然地站着,朝比奈看着我,把平常就已经非常细小而微弱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被咬了。」

她摩擦着左手腕。

「被什么咬?」

「被长门同学。听说好像是注射纳米机械之类的……。不过,眼睛好像再也射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真是太好了。」

拜此之赐,我不用担心被切成圆片了……吗?话又说回来,我很难想像长门咬住朝比奈的景象。到底是注射了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她跟古泉一起到我家来……」

负责看管行李的古泉正在跟春日说话。昨晚我也想跟去,这时候才应该把我叫去的!去造访朝比奈铁定比被骗到闭镇空间要愉快得多。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

鹤屋把她那纤细柔软的手臂环上朝比奈的脖子。

「实玖瑠真是可爱啊!真想把你养在家里当宠物!阿虚,你们相处得好吗?」

真是的。

谷口和国木田那对活宝正半张着嘴欣赏着朝比奈。别乱看喔!万一她少掉了一块肉怎么办,正当我这么想时,春日扯开喉咙大叫。

「决定场所了!」

什么场所?

「拍摄外景的场所。」

是这样吗,我常常忘记我们拍的是电影。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想忘记。同时我也莫名地觉得这里是偶像艺人的低成本DVD制作现场。

「古泉家附近好像有一座大池子,今天我们就姑且从那边的拍摄工作开始吧!」

二话不说,春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手写的「摄影队一行人」的塑胶旗帜往前走。

我把仍然用失礼的眼神看着朝比奈的谷口和国木田叫过来,并亲切地把包包和袋子和他们一起分享。

大约走了三十分钟左右,一行人就来到了池畔。地点大约在山丘中间,几乎是在住宅区的正中央。说是池子,倒还算挺宽的一个池子,大得好像一到冬天就会有候鸟前来栖息一样。据古泉所说,鸭子或雁群应该也快来了。

池子四周竖着铁制的栏杆,言明禁止入内。这本来就是一种常识吧?或许也是个人的教养问题。最近连小学生也不会把这种地方当成游戏场所的,除了一些脑袋真的有问题的人。

「搞什么?快点爬过去啊!」

我忘了这家伙正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人。春日导演把脚搭到栏杆上招着手。朝比奈压着短短的裙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好绝望,一旁的鹤屋则咯咯咯地笑着。

「咦,来这里干什么?哇!实玖瑠要游泳吗?」

朝比奈用力地摇摇头,以仿彿看着血池的眼神看着绿色的水面,叹了口气。

「这种高度的栅栏要想爬过去好像是高了点哦?你不觉得吗?」

古泉说话的对象不是我,是长门。跟那家伙进行日常会话是白费工夫的。因为她不是简短地回答YES或NO,要不就是开始一连串让人无法理解的自言自语。

「……」

长门虽然仍旧保持沉默,却做出了稀奇的反应。她将手指头搭在铁桿的栏杆上,倏地往旁边一拉。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很坚固的铁柱,竟然瞬间像放在大太阳底下的牛奶糖一样弯曲了,还以弯曲的状态直接凝固成型。

她还是灵巧一如往常。我见状惊慌失措地把视线转向其他人,看看他们的反应,或许我是操心过头了。

「咦?变得好破旧喔。」

国木田装出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说道。

「我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要我演河童吗?」

嘴里叨念着的谷口将身体穿过开了空隙的栅栏,来到池边。

「这一带离我家很近耶?以前才没有这些栅栏,我还经常掉进池子里呢。」

鹤屋跟在他后头。被她牵着手的朝比奈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春日等着的池边。

好个没什么脑袋的配角三人组啊,真是再好不过了。

古泉对着我跟长门露出了微笑,就将身体滑进栅栏内侧,而化身为黑色魔法师的长门也像幽灵一样经过我面前。

没办法了。赶快拍完赶快闪人吧!趁还没有人发现公共物品遭到破坏之前。

朝比奈跟长门再度对立,看来又是战斗画面。我真怀疑春日到底有没有真正思考过故事内容?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古泉上场?今天仍然穿着制服的古泉,依然站在我后面担任拿反光板的角色。

春日将导演椅摆在泥泞的地面上,在素描簿上潦草地写着一些可能是台词的文字。

「这场戏要拍实玖瑠渐渐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而她的蓝眼光束已经被封住了。」

春日停下手中的感测笔,一脸很得意的样子。

「嗯,感觉真不错。那边那个人,你拿着这个站着。」

就这样,谷口成了一个拿大字报的角色。上场演戏的两个人,看着带着不悦表情的谷口手中的大字报。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退缩的!邪、邪恶的外星人有希、你赶快快快地离开地球……!那个……对不起。」

在不由自主猛道歉的朝比奈念完了台词之后,长门有希这个邪恶的外星魔法师说:

「……是吗?」

她毫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然后按照春日的指示宣读着台词。

「你才最好从这个时代里消失。他是我们的,他有那种价值。虽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拥有的力量,那是非常宝贵的力量。我们要运用那个力量来侵略地球。」

长门配合着春日像指挥者一样挥动着的扩音器,用星星天线指着朝比奈的脸。

「我、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赌上我的性命也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纳命来吧!」

「卡!」春日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跑到两人中间。

「你们得营造出那种气氛啊!对对,就是那种感觉,可是请你不要即兴演出哦。还有实玖瑠,你过来一下。」

导演和女主角拋下了我们,把脸转了过去。我放下摄影机,不解地搔着脖子。她们在商量什么啊?

鹤屋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电影啊?最重要的是这算电影吗?哇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会觉得好笑的除了你之外大概只有春日了。

谷口和国木田脸上带着「我们是被叫来干什么的?」的表情茫茫然地站在那边,而长门则独自站在一旁,满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至于古泉则以很自然的动作摆出望着池子尽头的姿势。

我拿出快要录完的带子,拆掉新DV盒的封印。我觉得这只是在增加没用的垃圾。

鹤屋兴味盎然地看着我手上的东西。

「哦,最近拍的东西就是这个吗?里面拍满了实玖瑠不值一提的影像吗?待会儿能让我看看吗?我觉得应该会很好笑。」

没什么好笑的。以前以免女郎的打扮发送传单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不过这部可笑的电影很可能会持续到校庆前一天呢。翘班搞不好会发展成翘课,到时候头大的可是我耶,因为这么一来我就喝不到美味的茶了。长门泡的茶一点味道都没有,春日泡的茶则出于物理性的原因而显得苦涩难喝。姑且不说古泉,如果要我自己泡茶的话,我宁愿喝自来水就算了。

「让各位久等了!」

嗯,确实是久等了,你们也该回来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践踏池子附近的自然景观了。

「真正的**就要上场了,大家仔细瞧吧!」

春日把朝比奈用力一推。就算你不叫我瞧,我每天也会睁大了眼睛直瞧的!你看,跟往常一样美丽可爱又养眼的朝比奈……。

「啊?」

她一边眼睛的颜色变了,而且这一次换成了右眼。银色的眼睛充满歉意似地在我跟地面之间来回游移。

「那么,实玖瑠,用你神奇实玖瑠之眼发射出不可思议的东西,什么都好,做猛烈的攻击!」

我来不及阻止。就算来得及,我可能也会变成不倒翁切片了,话又说回来,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下了可怕命令的春日,还有惊愕地眨着眼的朝比奈,还有——。

将朝比奈推倒池边的长门,她那全身漆黑的身影都出现得太过突然了。

昨天的景象再度重现,好像看着倒带播放的带子一样。长门展现了她最擅长的瞬间移动。

瞬间,只有帽子还在她原来站立的位置,接着就飘然飞落而下。本来戴着帽子的实体只花了眨一次眼的时间(大概是零点二秒左右吧)就移动了数公尺之远,还压上了朝比奈,伸手挖向她的太阳穴——。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开始在湿地上掀起一场摔角大赛的两个女演员。

「长、长、长门同……,啊!」

面无表情的长门没有理会朝比奈的惨叫声,甩动着她那有点短的头发跨坐在朝比奈身上。

「等一下!」春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有希!你可是魔法师耶!在我的设定里你并不擅长肉搏战!在这种地方表演泥巴摔角——」

可是春日话还没说完就闭嘴了,考虑了三秒钟之后又说:

「啊,算了,这样也好,应该可以成为卖点吧?阿虚!好好给我拍下来!这是有希难能可贵的点子!」

这不是什么点子吧?是她出于反射的动作,是想解决隐形眼镜的防卫措施。朝比奈应该了解这一点,但是她仍然因为过度恐惧而发出细微的尖叫声,两腿不停地颤动着。我真低级耶,现在可不是直勾勾地看着这种养眼画面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喀的一声响起,除了那两个女演员之外,其他人都回头看着后方。

出声处原来是当时春日一越而过,和我们穿过空隙走过来的池子栅栏。原本被长门拉开的空隙开了个大洞,被切割成V字型的栅栏倒向道路那一边去了,就好像被人们无法看到的雷射给射中一样。

我把视线移回现场,看到长门像个贫血的吸血鬼一样猛咬着朝比奈的手腕。

「一时疏忽。」

出人意外地,长门好像反省自己似地说道。

「本来的设定是雷射虽然会扩散但是不会伤及人类,这一次却是超震动性分子切断器——」

她大气也不喘一下,就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古泉一边将从地上捡起来的帽子递给她一边说:

「那是像单纤维(注:指连续的,长度为其直径数倍;或数十倍长之纤维,直径在0.5μm~1.0μm之间。并不狭义指布料纤维,只要是在此定义下的都是单纤维,如肌肉纤维、玻璃纤维等)一样的东西吧?不过那种单分子刀既看不到也没有质量,对吧?」

接过帽子的长门直爽地将帽子放到头上。

「我感受到微量的质量,约十乘四十一分一克的程度。」

「比中微子更小吗?」

长门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朝比奈的眼睛。女服务生的右眼还是银色的。

「请问……」

朝比奈一边揉着被咬的手腕一边战战兢兢地说:

「刚刚你在我手上注进了什么东西吗……?」

尖端帽的前端往前移动了五公厘左右。在我看来,那是长门感到困惑的表现方式。或许她正在苦恼着该怎么说明吧?果然长门说道:

「次元振动周期经过相位转换后,便可在物体表面产生足以置换成重力波的力场。」

她仿彿很勉强地解说着意义不明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她可能是把透明杀人光线化解掉了,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除了我之外的两个人好像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东西。古泉说「原来如此,对了,重力就是波动吗?」他竟然又问了毫无关连的事情。长门或许也觉得这是两码子事吧?因为她没有回答。

古泉以彷彿成为他注册商标似的动作耸了耸肩。

「不过这确实是疏忽,应该也是我的责任吧?我一直以为从眼睛射出来的顶多只有雷射光束而已。难道真的如凉宫同学所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凉宫同学的思考逻辑是别人无法追得上的,真是不简单。」

何止无法追得上?她根本就是把所有人类都拋到脑后,而且还远远地差了二圈之多,甚至我的后脑杓都可以感受到她又从后面追上来了,但是猛地一看,又让人误以为跟她跑在同一个圈圈里,产生好像是在逛昼廊的错觉,这是她最擅长的地方。不仅如此,这种感觉只有被迫跟她在同一个环形跑道上奔跑的人才能理解,而且春日的速度之所以那么快,也是因为她根本不管那是不是S形跑道,或者立体交叉道路,只是一味地往前直冲。再加上只有她安装压缩引擎,所以她可以永远不停地跑下去。她自行创造即使人们想追随也无法跟上脚步的规则,而且她本人也完全没有这是场假比赛的意识。她是一个超越掌控范畴的坏家伙。

「总之还好啦。」古泉说。「栅栏一事就当成是地方自治机构没有尽到维修公共物品的责任,这样大家应该可以接受,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是最重要的。」

我瞄了藏在帽子底下那张白皙的脸蛋一眼。刚刚看到长门的手掌上裂开了一道像抓起镰刀时划开的伤口。真想让那个让人头痛的家伙看看,虽然那个伤口现在已经彷彿不曾存在似地痊癒了。

我望着在不远处形成的第二个集团。春日和配角三人组看着手提摄影机里面的影像,接着发出尖叫声……不对,好像只有鹤屋在叫。

「怎么办啦?我觉得再这样拍下去恐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但是也没办法半途中止啊。要是我们拒绝拍摄的话,凉宫同学会怎么样?」

「可能会失控到暴跳如雷。」

「我想也是。就算当事人没有暴跳如雷,也可以确定她会让『神人』在那个闭锁的空间里暴跳如雷。」

别让我想起这件可怕的事情。我不想再到那个地方去,也不想再做那种事。

「或许凉宫同学对现在这种状况感到很满意呢,这是她运用想像力拍摄属于自己的电影的行为。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神一样。你也知道的,她对于这个现实世界不能照她的想法运作是非常焦躁的。虽然现实中的她并不是这样,但是因为她完全没有发现到这个事实,所以就结论而言是一样的。不过在电影中,故事是按照她的想法在进行,所以任何设定都是可能的。凉宫同学利用电影为媒介,企图再架构一个世界。」

果然是彻底的自我中心派。除非拥有相当的金钱和权力,否则要事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是不可能的,不然去当个政治家好了。

在我换了好几种愁眉苦脸的表情当中,古泉总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继续说话。

「凉宫同学当然没有这种自觉吧?从头到尾她都在创造一个电影内的虚拟世界。这是她倾注于电影的热情。我想是因为她太过热衷,结果在无意识当中对现实世界造成了影响。」

不论怎么丢,都只丢出负分的骰子。继续拍下去,只会让春日的妄想无止境的脱序,可是让她打消念头坏了她的兴致也不行,所以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

「如果非得掷骰子的话,我选择继续走下去。」

说说你的根据吧!

「因为我对围堵『神人』的行为已经厌烦了……这是开玩笑的。对不起。嗯,总之是这样。与其让世界整个重新设定过,不如允许些许的变化还比较能开展出生存之道。」

你是说允许朝比奈变成女超人之类的现实吗?

「和『神人』相较之下,这次的现实变化算是小规模的。就如长门同学为我们所做的防御修正一样,所以应该没问题了吧?你不觉得,和世界从零开始的情况相较之下,想办法解决单一性的异常现象会比较简单吗?」

不管怎么想都有问题。如果从背后袭击春日,让她昏死到校庆结束,你们认为如何?

「那太可怕了。如果你能负起全部的责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对我的肩膀来说,世界太过沉重了。」

我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朝比奈,她正用手指头把干了的泥巴从女服务生的制服上剥下来。看来她似乎已经放弃了,但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时,她又惊慌失措地说:

「啊,如果顾虑到我,我没事,我会想办法熬过去的……」

真是惹人怜爱啊,虽然脸色不是很好。我相信她也不想每次一发生什么事情就要被长门咬一次吧?虽然齿痕不消多时就会消失,但是不舒服毕竟就是不舒服。因为以长门现在的装束而言,如果让她拿着一把长长的镰刀的话,就变成了塔罗牌的第十三张牌主题──死神,要不就是年龄不详的太空吸血鬼。不管是哪一个,都铁定会把人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就算朝比奈看起来不是被吸引而是被牵扯进去的,可是说穿了,以一个未来人而言,朝比奈也未免太没有危机意识了。也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真正的想法传达给我吧,因为他们的世界好像充满了禁令。

算了,反正到时她总会告诉我的吧?真希望到时候的状况是我们两个人独自处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终于轮到谷口和国木田,还有鹤屋上场的时候了。

春日向他们三人宣布了他们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于是这三个人扮演路人的事实于焉底定。他们的角色就是『被邪恶的有希外星人操控,有如奴隶般的人类』。

「也就是说,」春日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做说明。「实玖瑠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不会对普通人出手,而有希则掌握了她这个弱点。她以催眠魔法操控普通人。实玖瑠因为无法对攻击她的普通人下手,因此被打得落花流水。」

我心里想着,你到底还要已经不成人形的实玖瑠做到什么地步啊?这时春日又说:

「一开始就把实玖瑠打到池子里去。」

「啊?」

发出惊愕叫声的只有朝比奈,鹤屋则咯咯咯地笑着。谷口和国木田互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朝比奈,一脸困惑。

「喂喂。」

半带着笑意说话的是谷口。

「打进这个水池?天气或许还很温暖,但是现在可是秋天耶!至于水质,就算说得再怎么含蓄也不算干净啊。」

「凉、凉、凉宫同学,至少也找个温水游泳池什么的……」

朝比奈也带着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死命地提出抗议。连国木田都偏向朝比奈这边了。

「就是嘛!要是这是个无底的沼泽的话怎么办?掉下去就不会再浮上来了耶。你瞧,还有很多黑鲈(BlackBass)呢。」

别说一些会让朝比奈昏倒的话嘛。而且事实也一再证明,越是抵抗,春日就越坚持己见。

春日果然表现的很春日。

「住口!你听着!面对真实是多少需要一点牺牲的。我曾想用尼斯湖的大水怪拍这个场景呢!但是我们没有那种时间,也没有经费。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做到最好是人类的使命。既然如此,就只有用这个池子来拍摄了。」

这什么狗屁道理啊?难道无论如何你的前提都是要让朝比奈受水刑吗?你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用别的画面代替吗?

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也加入阻上的行列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古泉那家伙带着浅浅的笑容默默地对我摇摇头。我明白。我明白万一没「看」好春日,可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来。要是事情演变成从朝比奈口中吐出等离子火球的话,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得跟自卫队为敌了。

「我、我、我愿意!」

朝比奈以悲痛的声音宣布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悲痛万分吧?一个为了世界的和平而宁愿牺牲自己的可怜少女登场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不过这大概是这部电影当中最**的部分吧?我得好好拍下来才行。

春日喜出望外。

「实玖瑠,太好了!现在的你真是帅呆了!这才是我严选出来的团员!你已经长大了!」

我觉得这跟长大没关系,是学习得来的结果吧?

「那么,那边那两个人拉住实玖瑠的手,小鹤抱住她的腿。我说预备就开始。做好准备动作,再用力地把她丢到池子里去。」

喽罗三人组先整齐地排在长门面前,当黑衣魔法师挥动她的天线棒时,他们就要把头垂下去,就好像在神社里接受消灾仪式一样。像挥舞着祭神驱邪幡一样舞动着指挥棒的长门面无表情看起来挺有几分巫女的味道。

之后,三人组接收到默默指着朝比奈的长门电波,以彷彿渴求着新鲜生肉的僵尸一般,动作僵硬地朝着女主角走过去。

「实玖瑠,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真的很抱歉。」

看起来只能用愉快形容的鹤屋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女服务生。每当紧急时刻就会变成胆小鬼的谷口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台词了,而国木田则一边搔着头一边朝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朝比奈靠过去。

「那边那两个笨蛋!给我认真一点!」

你才是笨蛋!我把这句话硬生生给吞了下去,继续转动着摄影机。朝比奈战战兢兢地不断退到水池边。

「觉悟吧!」

鹤屋一边快乐地说着一边将朝比奈推倒,还将她裸露出来的大腿抱住两侧。该怎么说呢?实在是太危险了。

「啊……」

朝比奈是真的感到害怕,谷口和国木田则各抓住她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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