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派去送信的守备名叫谢东勋,身材高大,很是勇武,此番带着十五个家丁乔装了一番,众人全都将官军的衣甲脱下,换上了流贼的衣服。
明军各镇一路前来,路上也斩首了不少流贼的斥候和散兵,军中不但将首级、兵甲和旗号留下,还会将一些整齐的衣服也留下,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谢东勋等人在城中饱食一顿,然后趁着夜色出发,每人三马,直接从太原城的东门出城,一路狂奔而去。
按照谢东勋是计划,原本想着出了太原城,便一路向东,经寿阳县、平定州进入北直隶,然后走赞皇县向南,走顺德府、广平府进入山东境内。
可是让谢东勋万万想不到的是,一行人刚刚进入寿阳县,便在寿阳县西面的黑水河沿岸遭遇了流贼主力。
“谢老大,快看!”
谢东勋定睛一看,只见黑水河两岸密密麻麻的都是营垒,无边无际,从河两岸向南北延伸,似乎直达天际。
众人此时隐蔽在西面的一处小山丘上,借助山上树木的掩护,谢东勋一行十六人牵着四十八匹战马,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前进,生怕遇到流贼的斥候和流动哨。
“都给我仔细点,千万别惊动了流贼兵马!”
谢东勋嘴上小声说着,心里却是骂开了花,原本以为这一路上肯定是有惊无险,毕竟山西这么大,众人又一人三马,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流贼拦下?
可是人一旦倒霉,就是这样,谢东勋等人被不知道多少流贼挡住了去路,看那流贼的营垒规模,至少也绵延了十几、二十里,众人想要继续前进,就只有从这边的山地传过去,否则就只有向南或者向北绕上百里的路。
“那些夜不收提供的消息,北面有流贼右营兵马,南面则是流贼各营的主力正在集结,向南、向北绕路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谢东勋心中暗暗想着,紧接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睛也看向山坡下的流贼大军:“这里集结了这么多的流贼兵马,会不会是南面的流贼主力悄然摸过来了?”
顿时,谢东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住了,要真是这样,那驻扎在太原城内的各镇大军就危险了。内无粮草,外有强敌,怎么看都是全军覆没的架势!
“要不然回去禀报阁老?”
此时谢东勋心中非常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才对。犹豫之下,谢东勋等人的步伐便慢了下来,前方开路的两名部下也在这个时候停下,然后急忙挥手示意众人隐蔽起来。
可是行走在山地中,躲避远处的敌人还好说,要是敌人就在近处还怎么躲?就算人可以躲藏起来,这四十多匹战马怎么藏?
此时谢东勋已经能听到前方传来流贼士兵的吵闹声,急得脸上青筋都凸起,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腰间的战刀。
“谢老大,怎么办!”
众人虽然都穿着流贼的衣服,可是众人既没有令牌等信物,也不知道这些流贼的营号,稍加询问就会露馅,所以众人身上的衣服,多半就是个心里安慰而已。运气好还能糊弄过去,可多半也只是形同虚设。
此时身边的部下也纷纷慌了神,全都看了过来,谢东勋咬牙说道:“一起过去,从这里到山坡下并不远,咱们要是糊弄不过去,就上马冲下去突围……”
“能跑出一个是一个!”
众人都决绝的点了点头,随后众人纷纷准备好兵器,将谢东勋护在中间,快步冲向前方。
很快,众人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山地中的开阔地,四十多个流贼中营骁骑正在这里休息。
这些流贼骁骑几乎人人皮甲,使用的都是大棒、长枪等重兵器,一个个凶神恶煞、身材魁梧,聚在一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血腥杀气,全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卒。
谢东勋等人刚才还强壮镇定的想要蒙混过关,可是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后,顿时全都泄了气。现在众人过去蒙混,完全就是送死,一旦被识破,就没有半分胜算和生机。
“上马,跑啊!”
谢东勋此时不再犹豫,直接一声大吼,率先上马,其余十五个家丁也纷纷上马,众人几乎是拼了命的抽打着战马,只为了快些离开这里。
那四十多个中营骁骑此时也是一脸懵逼,还没闹清楚这十几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见他们策马狂奔,准备逃跑。
“格老子的,一定是官军细作,全都上马,给我杀!”
“狗官军欺负到这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一个不留,杀!”
领军的掌旅、部总怒气冲天,纷纷叫喊着上马追杀,四十多个流贼骁骑全都是弓马娴熟之辈,转眼之间便全部上马,众人同样是一人三马,一百多匹战马的轰鸣声很快响起,直接呈半月队形围了上去。
此时李自成的大军打下了数省之地,缴获了明军海量的装备,流贼各营的精锐兵马也开始换装。中营骁骑不但全部披甲,而且还装备了不少弓箭,此时着四十多人中,就有将近二十人正在张弓搭箭,随后就是箭矢的破空声传来,落在后面的三个家丁顿时中箭坠马。
“快逃!”
谢东勋也想回身迎战,只是己方兵力劣势、战力劣势、心态也是劣势,这样的战斗没法打,现在除了逃命之外,谢东勋就期盼着不要再惊动别处的流贼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