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羽玲的指挥下诸多蓝月教徒不顾自身安危上前与吴懈做最后一搏,魔化状态下的吴懈虽有复仇之意却无杀伐之心,他只用凌厉的剑气将最前排的数十人掀翻在地,随后浓浓的雨雾和飞溅的泥水便彻底将他们吞没在吴懈身后,山体的雨水逐渐沿着大路向山下的河道汇集而去,而汪羽玲依旧对吴懈纠缠不休,吴懈残存的一丝理智不容许他用八九分的剑意将不自量力的小玲击伤甚至击杀,毕竟中阶大剑师与高阶剑师之间简直是云泥之别,还未开战便已高下立判。
虞衡越兀自站在云麓台之上,高层屋角飞檐完全将他荫蔽其中,免遭瓢泼大雨的侵袭。吴懈越向总坛内圈走去越发感到内圈徒众实力的阶梯式增长,比之先前遭遇的诸多乌合之众,内圈的众人更像是接受过长期严苛的训练才有这般修为,可惜吴懈无心恋战,他御起火纹长剑直接向直插云雾的云麓台上飞去。毕竟魔化时间有限,且极其耗损体力,雨水顺着吴懈过耳的长发珠帘一般倾泻而下,赤红的双目之中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火焰,火纹长剑上不熄的火光更是在迷蒙的雨雾之中显得尤为耀目,虞衡越并不曾有片刻惶恐,依旧静默如山的他仿佛胜券在握不待吴懈攻上前来,他便抛出两道符咒,随即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紫色长剑,身上增添了一件金色战甲,几乎全副武装的他面对吴懈这个以凌厉剑式见长的魔化大剑师,信心瞬间提升了数倍,以虞衡越现在的剑术实力,不知是否与魔化状态下的吴懈有一战之力。
吴懈左手轻弹剑柄,随后身体陡然加速,一记剑啸龙吟向虞衡越挥斩而来,纷乱的剑招令虞衡越应接不暇,数次抵挡不及,被吴懈的剑锋轰击在铠甲之上,除了几道深深的刻痕之外并无大碍,虽然剑招狠辣却并不能完全占据上风,吴懈心内陷入焦灼,毕竟魔化时间有限,倘使自己竭尽全力的攻势未能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会完全陷入被动,这对其余幸存的十四名队员来说无疑是一大噩耗,毕竟战斗至此身心俱疲的他们面对数百实力较高的残余教众再无一战之力。吴懈深知这一点,于是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各种攻击方案,金色战甲从头武装到脚,但一定有一处破绽是他尚未发现的,不可能有一种战衣是无懈可击的,反观身着贴身法师长袍的自己,没有丝毫防护地与其交战,仅凭一腔复仇之心和十余年的苦心修炼,面对虞衡越这个久经杀伐的战场老手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金色战甲除了全身大面积覆盖保护之外还有质轻便与高速移动的特性,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令吴懈想到了战甲的破绽既然战甲能够在保证安全的同时确保灵活性,那么在关节衔接处必定对锻铸做了妥协,也就意味着整套战甲之上的各个关节处相比其余部分都极为脆弱,尤其是全身柔韧度要求最高的腰腹之间。想通这一原理之后吴懈在接下来的攻势之中便充满了目的性,没有再做多余的剑术重复以致体能浪费,每次难能可贵的攻击都挥落在虞衡越的腰腹以及其余关节之上,在两轮剑术轨迹覆盖之下吴懈终于看到了虞衡越紧皱的眉头,他深知再这样拖延下去只会令自己越来越处于绝对意义上的被动。已经在手肘与腰腹间隐隐有几丝鲜血缓缓流出,依旧强撑着的他号令众人杀尽蓝月教徒将其余毫无还手之力的魔法师,暴雨依旧没有息止之意,蓝月总坛上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强势的反击令虞衡越很是棘手,他运出一道只有大剑师级别的剑士才能够使出的高阶虹之斩,极速挥动之中分作七道不同的剑锋向吴懈飞去,吴懈并不急于强行抵挡,只是运用高阶敛息术在几个呼吸之间绕过虞衡越剑芒所指的方向,转瞬后出现在虞衡越身后,然而虞衡越通达的神识及时辨别出了吴懈的运动轨迹,并且最终在吴懈拦腰劈斩的瞬间用长剑抵挡了几乎要嵌入腰际的那柄神兵火纹长剑。
二人眼看短时提升的实力正在逐步散失,吴懈毅然使出一记万剑归一,短时内瞬间分成四个分身的他剑式纷繁无序,而虞衡越则在最终运出一道沧海落月,攻击范围瞬间扩大为身体周围,然而当他感到自己一定不会有性命之虞时,原本较为分散的假身却骤然间合为一体,并从虞衡越的各个关节及腰肢割裂而过。当二人一击即散之后分别用长剑支撑着地面,大滴鲜血从虞衡越腰间流出,而吴懈也并不好过,他是以被刺左胸为代价堪堪赢得了最后一场交锋的胜利,当他剧烈咳嗽着喷出一口郁积在胸腔的老血之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却从云麓台一侧奔来,当他勉力回头之时,却发现汪羽玲从地上一跃而起,锋利的剑刃沾着几滴雨水几乎滑落在吴懈背后的石台之上,情急之下,吴懈下意识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汪羽玲将长剑刺在自己身上时,把火纹长剑反向掷出,火纹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了汪羽玲的胸口,原本杀气十足的她终于在落地之前把手上的长剑滑落,“砰砰”的落剑声响起,魔化状态下的吴懈逐渐恢复了神智,却发现汪羽玲瑟缩着倒伏在自己身后,而不远处则是手捂腹部跪地不起的虞衡越,鲜血从云麓台上一直流淌到了几乎被雨水淹没的总坛之中。
两道惊雷骤然轰击在云麓台飞檐不远处,雨势渐收,幸存的人们在哀鸿遍野中享受着命运对自己唯一一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