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造访香芭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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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羽说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从哪里说起呢？对了。你们听说过‘历物十事’这个名目吗？”</p>
介沐清努力回忆一番，才说道：“历物十事好像是人类文明早期的古籍里记载的名目。这过于生僻了，我们还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p>
褚羽说道：“历物十事是一个叫惠施的古人类的辩题，但我父母认为其中大多数谈论的是数学问题。”</p>
楚荇惊讶地说道：“数学问题？何以见得？”</p>
褚羽说道：“‘历’这个字就包含着数学的意蕴，历法就是计数时间的方法，‘历’作为动词的意思接近于数数。所以说，庄子将其称为‘历物之意’，已经说明了这些辩题的类目。我再具体说说。</p>
比如，第二条，‘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说的是维度对算法的限制。第三条，‘天与地卑，山与泽平’，讲的是边际与嵌接问题。第六、七、九条，讲的是空间与维向的相对性。</p>
不过，我要重点讲的不是这些，而是第一条。</p>
在此之前，我们先说说‘量数’与‘非量数’。在数学的对象身上，数表征属性，也就是形式因，量表征素状，也就是质料因。量数可以运算，非量数不可以运算。</p>
历物十事的第一条是，‘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其中有一个特殊的数词，就是‘一’。我们先来解读‘一’的含义。</p>
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提出了一种观点，‘一’的意思是‘极’。《老子》种有‘道生一’的说法，意思就是‘道生极’。‘太极’就是‘太一’。周易讲太极生两仪，也就是阳爻‘’和阴爻‘——’。阳爻取其直观的符号意，也就是延伸的一横，代表的正是‘大一’；阴爻取其暗含的符号意，也就是中间的断点，代表‘小一’。‘大一’就是‘大极’，‘小一’就是‘小极’。《老子》讲‘一生二’就是‘极生二’，分别是‘大极’和‘小极’，‘二生三’就是‘二极生多’，大极和小极生成数学世界，‘三生万物’就是数学世界生起世间万物，如同理念世界生起现实世界一般。</p>
下面，重点来了。我要讲的重点就是‘大一’和‘小一’。‘小一’就是小极，我爸爸称之为‘基因数素’，一种‘可思不可量之数’，一种没有维量的数。我们可以这么思考它，面没有体积，线没有面积，点没有长度，比点再坍缩，抽掉所有的维度，就接近这个‘小一’了。在人类的某些理论设想之中，宇宙诞生之初所具有的数学属性就类似于这个‘小一’。</p>
再来看看‘大一’。‘大一’就是大极。这是最为宏伟的数，具有‘数之全意义’的数，一种不分量的数。我的爸爸说，它具有一个伟大的名字，叫做——宇数。</p>
我的爸爸，一位伟大的数法师，在数学王女琉晴的启发下，再发现了宇数。而我的第一理想就是沿着我父亲的脚步，拓展他的数学疆界，深入地研究宇数。</p>
怎么样？楚荇，我的理想你理解了吗？它足以为聘吗？”</p>
楚荇看了看一脸懵忡的介沐清，摇了摇头，说道：“完全不理解。不过，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你打动了我。你的理想，这个我无法理解的理想，足以为聘。褚羽，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紧紧拴在一起了，你可不许负我。”</p>
褚羽真诚地说道：“纵使朱颜不再，我心不改。”</p>
介沐清说道：“或许，是宇数这个诗意的名字打动了你。反正，它就是这么打动我的。褚羽，跟你相比，我的数学知识贫乏得如同裸露的戈壁滩，连一棵像样的野草都长不出。”</p>
褚羽说道：“你过谦了。我只是因为没有机会接受系统全面的学校教育，所以比较偏科。”</p>
介沐清向褚羽伸出右手，褚羽有点不太习惯地握住他的手掌。</p>
介沐清说道：“褚羽，照顾好楚荇。”</p>
褚羽点头，说道：“我会的。放心。”</p>
楚荇忍不住问道：“你都学过哪些课程啊？”</p>
褚羽说道：“三门。语文、数学、大荒。”</p>
楚荇和介沐清相视无语，只说道：“时候不早了。睡吧。”</p>
三人先后睡去。就这样，介沐清从这场爱情比试之中出局了，褚羽和楚荇完成了爱情的磨练，也消除了心中的芥蒂。只不过，介沐清心中的忧伤恐怕才刚刚开始。</p>
小虎牙轻轻地从楚荇的怀里起身，悬浮在空中，拿出自己的弓箭，射向褚羽和楚荇。看着褚羽和楚荇脸上的甜蜜笑容，小虎牙向恋事社发送了自己的爱情见证报告。然后，小虎牙就守在旁边，等待着恋事社给自己分派新的任务。</p>
金色的阳光从小蝇号的视物窗照射进来，落在褚羽和楚荇的脸上，唤醒了两人。他们看了一下窗外，发现已经置身一个绿意盎然的地方。而小虎牙正悬浮在两人面前。</p>
楚荇问道：“介沐清，我们这是在哪里？”</p>
介沐清回答道：“这里是西田训练场对面的教学备降坪。我早早地驾驶着小蝇号，回到了这里。这是我能送你们的最后一程。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有个请求。”</p>
褚羽看了看楚荇，说道：“你说吧。有什么要求？”</p>
介沐清打开小蝇号的舱门，说道：“让我们在不远处的西出亭里分别吧。虽然那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但我想给自己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p>
褚羽和楚荇答应了介沐清的要求。小虎牙也跟着三人来到了西出亭。然而，点缀分别时刻的却是许久的寂静。</p>
微凉的秋风吹动楚荇的长发，吹动三人的衣衫和离愁。</p>
介沐清取出自己随身的短剑，递向楚荇，说道：“最是那风中的发梢，美在我心头。‘童言大地昆初，不知层城何处，成年方尝七苦，长剑功名谁读’。楚荇，我想换一把更适合我的长剑。这把短剑就送给你了。我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陌路’。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掉。”</p>
楚荇说道：“谢谢你，介沐清。我会随身携带这把陌路。介沐清，其实我们的成年礼之旅还没有走完。成年不是用时间来计量的，而是靠苦难和磨砺。我们都还很年青，都有很长的路要走。”</p>
介沐清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我们各自上路吧。”</p>
说完，介沐清就短剑放到楚荇手上，转身而去。</p>
楚荇说道：“沐清，记住，我给你的长剑取名‘西出’。”</p>
介沐清没有回头，带着自己的忧伤离去了。迎接他的将是昆外的远征生涯与千锤百炼。</p>
褚羽说道：“他走了。”</p>
楚荇叹息道：“是啊。他走了。”</p>
小虎牙说道：“我也该走了。”</p>
楚荇惊讶地看着小虎牙。</p>
小虎牙说道：“很高兴见证了你们的爱情。它成长得十分茁壮。我的任务完成了。恋事社已经将我重新归入待分配队列了。我也要离开你们，准备去陪伴新的主人了。”</p>
楚荇有点快要忍受不住了，说道：“小可爱，来，让姑妈最后再抱抱你。”</p>
小虎牙飞向楚荇的怀抱，和她拥抱在一起。然后，小虎牙又和褚羽拥抱，告别，离去。</p>
西出亭里的阳光驱散了离愁。褚羽和楚荇回到了学校里，准备着说好的冒险。</p>
两天之后的清晨，在绿立方里，褚羽向银蓉议长谈论了自己在昆初的经历，并且着重提到了自己和楚荇的关系。当然，褚羽隐瞒了在昆仑福地的发现以及那些呢喃低语的信息。</p>
银蓉议长高兴地说道：“这么说，褚羽，你这么快就有所收获了？你可真是幸运啊。不过，昆初有很多优秀的女生。你不再多交往几个，再考虑一下？”</p>
褚羽微笑着说道：“不必了。楚荇已经把我的心装满了。姨奶奶，呃，不，银蓉议长，我有个请求。”</p>
银蓉议长说道：“说吧。凡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特殊对待。”</p>
褚羽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谢谢。我想恳请你帮个忙，帮助楚荇达成毕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