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怒目,何如菩萨低眉,人品性情还是差得太远啦。”
贺兰僧伽此言一出,堂内瞬间一阵寂静,诸位驸马尽皆面露吃惊的看着他。堂中与房俊不对付的大有人在,但是敢于当面这个怼上去,却是绝无仅有。
大家都是驸马,高祖皇帝的驸马也好,李二陛下的驸马也罢,总体上实则并无多大差距,对于自己的姊妹李二陛下亦是颇多维护,就比如与窦奉节和离的房陵公主,名声臭了大街,可李二陛下依旧百般维护,张罗着再次下嫁了贺兰僧伽。
然而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是不同的,大唐帝国所有的驸马当中,房俊应当算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这不但是因为其父房玄龄在位之时乃是朝堂之上数一数二的大佬,纵然致仕之后也还是皇帝的肱骨心腹,更不仅是房俊扺掌一部、率领一卫,已是朝堂之上新兴的一股势力,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房俊的脾性……
嚣张跋扈恣意张狂,依仗着李二陛下的宠爱,即便是长孙无忌、令狐德棻这样的当朝权臣亦敢直撄其锋,等闲大臣勋贵更是丝毫不放在眼中,说打就拽,这样的人谁敢惹?
凭白挨顿打,事后怕是还要惹得李二陛下不快……
寺庙里的神像都是自有规则的,金刚永远横眉怒目,菩萨则低眉顺眼,慈眉善目。
所以贺兰僧伽用“金刚怒目”来形容房俊的跋扈好斗……
房俊闻言,瞥了贺兰僧伽一眼,尚未开口,身边的程处亮已经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道:“二郎息怒,今日衡山殿下大喜之日,吾等身为亲眷,万勿惹是生非,否则必遭陛下责罚。”
房俊轻笑一声,道:“兄长无需担忧,小弟晓得轻重。只不过贺兰驸马看似引经据典教训他人,实则胸无点墨贻笑大方,某好生教一教他,免得往后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折了咱们皇族驸马的颜面。”
程处亮苦笑道:“何至于此?这等轻浮粗鄙之辈,无需与他一般见识。”
两人自说自话,声音也不小,堂中诸位驸马听得清清楚楚,再去看贺兰僧伽那一张因为羞恼而涨红的脸,不禁颇为玩味。
虽然贺兰僧伽的举止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大家心里却都明白他为何完全无视房俊的强势跋扈,敢于来这么一出。
嫉妒使人发狂啊……
“砰!”
贺兰僧伽狠狠一拍桌子,面色愠怒,瞪着房俊道:“房俊!吾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却出言嘲讽全无尊敬,这般没大没小不知长幼,便是你房家的家教么?若是如此,改日吾倒要亲自上门去跟梁国公理论一番!”
房俊看着这人,着实有些无语:“您所谓的‘长辈’,乃是基于您是房陵公主驸马,按理吾等要尊称一声‘姑丈’。可是您自己也清楚,依着咱们这位房陵姑姑的脾气,说不得什么时候开心或者不开心,就会给咱们换一个‘姑丈’……您这才成婚没几天,前程漫漫不知未来几何,不去想方设法笼络房陵公主的芳心,安安稳稳的将这个驸马当下去,做好皇亲国戚的本分,反倒是在吾等面前耀武扬威,简直不知所谓。”
“……娘咧!”
贺兰僧伽被羞辱得面红耳赤,忍不住一句脏话便脱口而出。
没等房俊恼怒,他身边柴令武与赵瑰已经齐齐起身,一个捂住他的嘴,一个将他拉着坐下。
杜荷看着房俊冷下来的脸色,连忙道:“二郎勿恼,贺兰驸马只是口误,绝非骂人……今日乃是衡山殿下大喜之日,吾等身为驸马,皆是娘家人,万勿让旁人看了笑话,折了皇家颜面。”
他与房俊多年故交,虽然这两年屡屡因为意见不同逐渐分道扬镳,自觉到底也比旁人亲近一些,遂出言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