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意阁内。
云老夫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讲起陆老夫人泼妇骂街那一出,各种添油加醋。
陆萧元一边不停地跟她道歉,一边跟着一起埋怨自己的母亲:“小地方出身,从来没读过书,到现在还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不动气性还好,一旦火气上来,她是不管不顾。什么身份脸面,统统都要被她抛在脑后,只要自己痛快就行,从来不为我考虑。”
云老夫人一听这话就叹气,语重心长地道:“萧元,你如今还叫我一声母亲,我心里感激,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这才来与你说这些。
她是你的生母,要是换了旁人谁敢跟你说这个啊!再不好你也是她生的,这血脉亲情断不了。可我如今住在陆府上,天天看着你上朝下朝,早出晚归,我也是心疼你才与你来说。
萧元啊,你走到今日这般地位着实不易,十年寒窗且不提,只说入京之后。别人看来你是步步高升,仕途顺当。可是我知道,你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想要在这睁眼闭眼都是滔天富贵与权势的望京城里站住脚,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你赔了多少笑脸,搭了多少人情,又忍了多少屈辱才得来今日的一切。这是要传承后人的,是要你们陆家从此翻身,三代之后成为望京城里真正的名门望族的。
萧元啊,你可得跟你母亲好好说说,这番基业可不能毁在她手里啊!”
陆萧元咬了咬牙,点点头道:“母亲说得是,这件事情我也想过,可她到底是我亲娘,有些时候很多话不太好说。这些年她也改了许多,只是偶尔还是会着急失态。”
云老夫人就道:“是,今日也怪我。我想着你给我拿了那么些绸子,我这把年纪了能用多少啊!她那边没得着,以后听说了这个事儿不得找你闹么!于是我就把绸子带过去,想要分她一些。可是没想到……唉,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也没想到她一点体面都不讲。”
陆萧元说:“那些绸子都是给母亲的,母亲出身江南,从来都是娇贵的人。京城气候干燥,本来就委屈母亲了,小婿自然得在这些东西上给母亲找补找补。”
云老夫人摆摆手,“我拿你当亲儿子看待,咱们母子之间用不着整这些虚的。你把银子留着做大事,我们云家能帮上你的,自然也会搭一把手。
萧元,你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一大家子,从小山村到京城里来,别人说起来就是一句话,可是你做起来却是一辈子。
你可得好好守着你这基业,万万不能毁于一旦啊!”
送走了云老夫人,陆萧元坐在屋里老半天都没出声儿,直到常喜进屋来说老夫人在百兰院儿生了老大的气,百兰院儿派人过来问问老爷能不能过去一趟。他才摆了摆手,说了声:“不去,让他们照顾好老夫人便是。”
常喜退出去了,陆萧元看了一眼云老夫人喝剩的茶,冷哼了一声。
挑拨离间这一手,云家人做得是真够绝的。从前云华裳挑拨他跟裴卿,如今云老夫人又来挑拨他跟老太太。
当初他本就不喜裴卿,本就与云华裳有情,挑也就挑了,他心甘情愿。
可是如今,那云老太太凭什么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弃亲生的娘不管不顾,转而贴向云家那头?
哼,要不是为了那块匾额,他必定早早就将云家人赶回江南,这门亲戚再也不认。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家老太太也委实是丢他的脸面。
这么多年了,竟还改不掉泼妇骂街那一出,简直丢人现眼。
陆萧元气得在屋里摔了两个杯子,而此时的云大夫人沈氏也在自己屋里摔了两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