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第一缕阳光洒在不归谷外的平原上时,夜袭青倭的南征军已经成功的全歼敌军,开始清理战场。
而此时的易锋寒,发出得胜的信号火箭后,却提不起一丝的自豪与愉悦,虽然这次战役取得了最终胜利,击杀海无泪更是足以让他名扬天下的英雄事迹,但是这次乘着青倭撤军还师的机会,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攻其不备、以众击寡,并且动用了风雷寒冰蛛这种几乎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巨型机械,死伤人数居然接近被剿青倭的一半。
易锋寒自幼熟读兵书,在蜀州的第一学府琅环仙府就读时,在兵学一门也是众口夸耀的人才,素日虽不自夸自傲,自我感觉却也不差,现在在所有条件都向他预示胜利乃是必然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他自觉颜面无光,更加令他懊恼的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怪人,不但抢走了海无泪的尸体,而且重创了花溅泪,任是易锋寒抢救及时,也只能暂时保住性命,伤势的最终发展仍未可知。
就在此时,易猛兴冲冲地走到易锋寒面前:“大将军,海无泪乃是青倭名将,居然会惨败至全军覆没,乃是敌我均不敢想象之事。”说着声音一顿,不再继续。
易锋寒已经猜到了易猛的想法,也不说破,微笑道:“三哥有什么好提议,不妨讲出来,我们兄弟商议商议。”
易猛转头瞥了一下正在善后的南征军,低声道:“我们现在伤亡虽巨,士气却高,如果此时能够发兵南下,定然能够打青倭一个措手不及,届时我们东取琥、白砂、璜三城,控制红松原,把陇川的粮仓纳入我们的怀中,西逼岚江,牵制青倭留守主力,使得他们不敢北上支援攻打朝廷的军队,如此一来,等到青倭溃败,大将军必然成为平定青倭的第一功臣!”
易锋寒看了易猛一眼,还未说话,易尝、易豪、易达、易德四将一起走了过来,打断了易锋寒的话头。
四将见礼之后,易豪首先道:“大将军,现在青倭掌控陇川,百姓处于青倭暴虐之下,末将甚为不安,希望大将军能够乘胜追击,继续进攻,救民于水火!”
易锋寒淡淡地道:“我们今天虽然小胜一场,但是所仗恃者,不过是夜黑风高、乘其不备、攻其疲敝,如果失去了这个基础,再把我们的兵力投入到整个陇川,与青倭相比,我们无论士兵的素质还是人数,都处于劣势,你们打算如何乘胜追击?”
易豪自信满满地道:“琥城素以坚城著称,守将于开山又是我后夷开国以来,第一个投降青倭的将领,我们拿下琥城,不但可以取得防御坚固的根据地,还可以杀一儆百,给那些卖国求荣的叛徒一个警戒!琥城与不归谷距离不过六十里,中间都是平原和乡镇,利于行军,我们攻占琥城的同时,由后续部队占领沿途乡镇,贯通道路,琥城与我军总部即可互相呼应,立于不败之地。而琥城周边,皆是富饶肥沃的良田,我们占领了琥城,困扰我军很久的粮草问题亦可得到缓解。”
易锋寒缓缓摇头:“当时陇川大势已去,于开山此举虽然气节有亏,却也情有可原。”
易豪不以为然地道:“大将军,卖国者死!此乃千古不变的至理!兵者,国之重事,大将军切勿妇人之仁!”
易锋寒道:“我倒不是为于开山开脱或者说情,我只是想你明白,我们是否需要斩杀于开山,要看有多少陇川百姓是认同他做法的。一个人的行为,我们可以直接按照我们的原则去否定他的观点和做法,但是如果是民心所向,我们就必须慎重对待他的选择,起码也要容许他改正。所谓顺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这是很现实的选择,远比道德名分更加重要,没有民心作为基础的道德,就是空洞无聊而且无人理会的说教。正因为于开山最早投降,所以他是一个榜样!因为他投降了没有遭到屠杀,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放弃抵抗而投降,同样的……”
易德满脸涨得通红,急声道:“既然如此,此人更是可杀不可留!若非这种软骨头叛徒,陇川何至于这么快沦陷?!”
易锋寒笑道:“那么我们就该立即杀了他?”
易德重重地点了点头:“该!”
易锋寒抬起头,幽幽地道:“那么效法他投降青倭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该死?”
易德略一思索,斩钉截铁地道:“该死!”
易锋寒的目光投射到易德脸上:“现在所有陇川的将士都已投降青倭,你的意思,是要我血洗陇川?”
易德顿时犹豫起来,诺诺地道:“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脸色更加殷红,再也说不下去。
易豪见状,插嘴接过话头:“末将明白了,多谢大将军提点!大将军既然已经想到了如何处置于开山,想必已经认可了末将的计划?”
易猛冷哼一声:“这件事我早已向大将军提出,可算不得七弟的计划。”
易豪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如此甚好,可见我军将士经此一役,士气大增,正当一鼓作气,扩大战果!至于计划由谁提出来,并不重要。”说着望向易锋寒。
易锋寒沉吟片刻,徐徐地道:“三哥向我建议全线进攻,东控红松原,西逼岚江城……”
易豪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跟我的计划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