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原彦央所说，没有居民伤亡，没有强烈的能量波动造成的破坏。哪怕交上留影石也不能证明，他们追杀的是“闵余薇的顶替者”。正常情况下，这桩事件，只能定性为“筑基修士交战”，哪怕是上报到六部主事那里，在一大堆事情需要善后的情况下，多半也是会被埋到大堆文件的底下。</p>
但那些“扬尘”无疑是有潜在危害的。</p>
若是等到正常流程走一遭，哪怕是最终得到重视，来处理的人到达之前，“潜在危害”都可能爆发一波了。更别说还有人员流动的问题。</p>
把“扬尘”传到更远的地方怎么办？</p>
要是还有传染性怎么办！？</p>
然而谢至珣的反对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就算可以直接联系大儒，那些危险也不能说不存在。毕竟“扬尘”已经进入了很多人的身体。</p>
只看那些东西在钵盂里“活蹦乱跳”的那个劲儿，连谢至珣都没法摸着良心说这玩意无害——他目前还是有良心这玩意的。</p>
然后，水馨一干人大抵都不甘心。</p>
谢至珩不但不甘心，他还知道了若是能立下功劳，挖出信息，对谷雨的身体有利……</p>
而过来处理这件事的巡城军的儒修和剑修们，除开谢至珣这个“实习生”，奔着统考的成绩去的，其他人也正如原彦央所说，比起上交一份毫无趣味毫无功劳的报告，他们都想搏一搏。</p>
——反正上面有人顶着不是么？</p>
尤其是有两个剑修，对他们来说，要是闹出事来，算过不算功，把他们赶去海疆大抵也比留在明都强。包括谢至珣的搭档在内。</p>
于是，也就是夏曦那边差点出问题。</p>
但在宁朔和原彦央的“心有灵犀”下，来处理事故的巡城军简直是被理所当然的拉下了水。</p>
然后就是《六欲》这篇文章了。同样是水馨在赋圣文章锦集里看见的。合适到让好几个人怀疑这“林冬连”是不是赋圣的崇拜者……</p>
事实上当然不是。</p>
只不过，圣儒林云瑞的文章，更多的是高屋建瓴，是经、典之类的著作。文赋方面，反而更擅长诗词。其他写文章的人，能够兼顾“立意深刻、文采华美、通俗易懂、易于流传、实用性强”这些特质的也就是叶久了。</p>
否则为什么是他被称作赋圣呢。</p>
《六欲》此文，同样是一篇实用性很强的文。</p>
当时儒修的实力还不是很强大，他们保护的民众们，也没有多少安全感。</p>
而且，儒修们除了圣儒林云瑞之外，实力高强者不多。偏偏因为少年男女，有共同的目标，一起学习，难免有不少弟子彼此之间心生情愫，就有人认为这耽误了修炼，有弟子就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这样的思想，引发了圣儒门下的大型辩论。</p>
而叶久的《六欲》就写在这个阶段，是当时相互驳斥的诗文之中最精彩的一篇。而且这篇文并不是为自身申辩，而是和《安民颂》一样，是写的宣传文。鼓励民众正确应对悲观、沮丧等负面情绪，积极应对未来，同时……孕育后代、繁衍人口。</p>
内容十分积极向上，极具感染力。</p>
驳斥圣儒门下的另一个观念，都仿佛只是顺带。</p>
这是一个经典案例了。</p>
叶久就是靠着《六欲》赢得了圣儒门下的那场道路之争。因为他的核心抓得够准，是直到现在，儒门都依然在争取发扬不嫌多的东西——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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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里，之前已经书写了国书，正在以私人名义给曾经的同门写信的叶久忽然眉毛一皱，放下了笔。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p>
另一边，谢昭也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信。</p>
他一向不耐烦写长文，但如今的局面，也不适合写诗叙述——毕竟他写诗全看心情。随着心情写出来的东西，十之九九都能变成战诗，至少是他自己能用的战诗，放在战争时期还好，放在现在，也挺令人无奈的。</p>
见叶久搁了笔，谢昭立刻也将笔放下了，“你写完了？”</p>
“没有。”</p>
“不是吧？你写信的效率多高啊！”谢昭简直有心凑上前去看一看。但这到底不是同窗的时候了，谢昭还是按捺下了自己的想法。</p>
而且有些事情，显然不适合后来者知道嘛。比如说“捉刀代写”……</p>
叶久却不管谢昭，反而脸色有些古怪的对另一边唯一一个正在处理公文的张煜道，“盛光老弟，你教导学生的时候，想来会告诉他们吧，在原作者的一定范围内念诵文章，是会被原作者感应到的。尤其是还灌注了文力当‘檄文’来用的时候。”</p>
张煜迷茫的抬头看了叶久一眼——他并没有做过夫子。</p>
但那不是常识么？还需要特意教的？</p>
“你的外孙。”叶久道，“科举制度向天道确认以来，第一个突破枷锁自己成就文胆的那位‘骄傲’，现在正把我的《六欲》当成催/情文在用。”</p>
张煜脸上一僵，手中的笔一不小心就划破了一份公文。</p>
谢昭更夸张，他一失手，直接将身前的桌案给推倒了。亏得他反应灵敏，在桌案彻底倾倒之前，袍袖一卷，将之卷了回来。但动静也够可以的。</p>
几个在等着大儒吩咐的吏员都站在政事堂办公室的门口，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不知道大儒们怎么忽然又闹起来了，但还是当一切都没发生，都很安静吧。</p>
“此事想来有什么误会。”张煜毫不犹豫的道。</p>
“我可是原作者。”叶久强调，“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念了一篇《天人》，不过那篇念得挺和我心意……嗯？”</p>
叶久借着对自己文章的感知，成功避开了大阵、禁制、人气等等东西的影响，对那片文章意境笼罩的地方，有了比较确切详实的感知。</p>
然后，他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p>
“云天，你有两个后代也在那里。”</p>
“……哪两个？”谢昭比较冷静。毕竟他后代够多，有些都隔了二十来辈了。之前那样的逆子都出现过，总不至于出现更糟糕的。</p>
“还有那位叫林冬连的小姑娘，她倒真是忙碌。还有佛门的那个宣和……”叶久抬头和谢昭对望了一眼。</p>
“清源那孩子自小稳重。”张煜本来还想为自己的外孙辩解两句，但也从两个同僚、前辈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同寻常。</p>
“不知道为什么……”谢昭捂额，“我听见那位林姑娘的名字，就有种不祥的预感。”</p>
叶久也这么觉得。</p>
毕竟明都这段时间的混乱，这姑娘的身影始终参与其中。尽管起到的都是正面影响但是也……</p>
“去看看。”谢昭主动站起身来。</p>
叶久想了想，忽然道，“我也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