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看身后的女人,她头发散乱,眼里全是泪。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眼前一阵眩晕,整个身体软了下来。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眼里也有了泪。
何婉清迅速拿走我手上的刀,然后死死抱住我。
男人已经逃离出了这间屋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我拿菜刀追砍他的时候,他吓得逃了出去;也许何婉清抱住我,他乘机逃跑。总之我平静下来后,门虚掩着,没有看到他。
四周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我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何婉清双手抱着头部,也瘫坐在地上,哭泣。花蕾躲在一角,害怕的看着我们两个人。她的哭声已经变成了时有时无的抽泣。
过了几分钟,我擦掉眼泪,起身走到何婉清面前,问她有没有事。她没有回答,仍旧痛苦的哭着,一副恍然若失的神情。我拿开她抱着脑袋的手,她手上都是血。
我说:“流血了。”
何婉清依然没有反应。我撩开她散乱的头发,在一只耳朵靠上的地方找到了伤口。
我对花蕾喊:“快去拿条毛巾来。”
花蕾默然的跑进卫生间。伤口有指甲那么长,洁白的头皮嵌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我用毛巾把伤口擦干净,然后用手掌轻轻按住,轻轻地揉,直到伤口不再流血。
何婉清麻木的任我清理她的伤口,眼泪依旧挂在她洁白的脸上。脆弱无力。看着她如此脆弱和悲痛,一阵剧烈地疼痛迅速占据我内心。我发现,这个女人已让我不由自主。
我左手轻轻按住她的伤口,右手情不自禁的揽住她的背,把她拥在了怀里。她在我怀里抽泣,渐渐沉静下来。她的额头正对着我嘴唇,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整个过程,她没说一句话,只有一副恍然若失的神情。
之后,我把何婉清扶到沙发上,她的抽泣已经减到了最低。我坐在她旁边,无意识的看着她和一旁的花蕾。
沉闷悲凉的气氛,使我想到抽烟。于是,我从包里掏出烟,点上一根,不声不响的吸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不出理由。
两个女人都默然的坐在我旁边。她们先前抽泣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晃动,似隐似现,仿佛从一开始认识她们,她们就是这个样子。
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遇上她们,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之前,我碰到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生过为了女人与别人打架的事,并且还是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怎么一遇上她就发生了呢?我想不通。
难道是偶然吗?我无法确定。
她们的抽泣让我觉得她们很可怜。无助。但是,我开始明白,我是局外人,从头至尾都是。我不该干预那么多。最可怜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抽完烟,我觉得我该走了,以后也没必要来了。我也不想再来了。
我站起来,背上包,走到门口,穿好鞋子。站在门口,我对女人说:“我走了,钱也不要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何婉清没有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听进了这句话,连忙叫我:“等等。”
我停在门口,看着她,说:“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不想再出现了。”
何婉清站起来,慢慢朝我走过来,她眼睛红肿,藏着泪。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猜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声说:“不要哭了,哭再多也没用。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何婉清依旧看着我,不说话,一行眼泪流出她的眼眶。这使我感到紧张,伤感。
我说:“你真的不要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不能改变了。”
她把一只手放在我手臂上,刚才被烟缸砸到的地方,低声问:“痛吗?”
我忽然被感动,已经擦干的眼睛又红了起来。我忍住眼泪,艰难的说:“我想不通我怎么会遇上你们的,我真的想不通。我以为我只要来做好家教就可以,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偏偏会遇上这种事,会对你产生感情。你让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感情变得难以控制。
何婉清缓缓靠过来,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我身上,像是给我安慰,又像是寻找安慰。
我伸手抱住她,慢慢抱紧,像是等待了千年的拥抱。我心里再一次升起了疼痛,悲伤,剧烈。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
我重复想着这个问题,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