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节度都是就藩,为何兄长却只是遥领?”
宋府,后院的萄葡架下,宋氏兄弟相对而坐,吃瓜闲聊。
宋九重将瓜皮弃于桶里,用湿面巾抹了嘴脸,这才有些自嘲的笑道:“禁军操练,选拨,淘汰,林林总总的军务离不开某。”
“可就连曹彬、秦越辈都出藩就镇了,窝在京中,何时是个出头?”
宋炅一脸不满,他就一个供奉官的闲差,一无权,二无钱,结果娶的还是个败家娘们,百两银子买个马桶舍得,问她要些贴已好出去喝酒却是不肯,家中大钱母亲掌着,小钱妻子掌着,宋炅都推了好多次饭局了,虽说眼下还有一个服孝的借口,但再好的朋友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疏远呐。
他指望着兄长淮南回来后能外放,那来钱啥的就有机会了,可没想到宋九重官是升了,许州忠武节度使,加检校太保,却依然老实的在禁军中当个殿前都指挥使。
检校太保、太傅的,朝中军中一抓一大把,屁钱不值,殿前都指挥使随便拨拉一下手指都有近二十位之多,唯一让人心动的忠武军节度使却他嬢的是个遥领。
宋炅为兄长感到亏的慌,淮南之役,以他看来,兄长之功居最,圣上虽云酬勋,却是光见雷声不下雨,赏典太轻了。
“圣上如此待你,难道……那传言是真的?”
“胡说八道!”
宋九重勃然大怒,一拳将小方桌砸的稀巴烂,“物议诋毁之语,你也当真?年岁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某……某就觉着朝廷如此对你,不公允。”
宋九重挽了挽衣袖,将地上的半个瓜重重一踢,“啪”的一声摔在园墙上,顿时在雪白的园墙上印出一道刺目的血红。
“有什么公允不公允的?某觉着好的很,父亲不也一辈子呆在禁军中么?再说,有则平在那做判官,也就够了。”
宋炅耷拉着头,闷了半天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起来如今我们家也算是勋贵了,可空有门脸,钱财却紧,无论如何,都要添些进项才好,否则,一些人情世故都不好走了。”
宋九重默然,良久才道:“这些事,为兄分身无暇,你多操持,实在不行,就去趟许州,与则平商议一二。”
宋炅就兴奋了起来,问道:“那赵普真如此可靠么?”
“无根之萍,若再不忠心用事,哪来前程?此人有才学,擅谋略,为人八面玲珑,阅历也丰,不过你要记住,他既认父亲为世叔,那么我等也该以世兄相称,不可缺了礼数。”
宋炅一蹦而起,笑道:“晓得了。”
宋九重看着三弟快活的闪身出去,不由无耐的摇摇头。
他不否认虎牙军前后两年的大功,但除了去年渡河一战,以及奔袭扬州外,其它打的都是顺风战,就连遇上林仁肇,损失也是有限。
那些林林总总的功劳,其实总结起来就俩字:“取巧。”
哪象自己,无论哪一战,都是硬碰硬的殊死拼杀,二战林仁肇,三打滁州城,四败皇甫晖,九登楚州梯……每一记战功,都是血与汗浇淋而成。
虽说战后叙功,自己军功第一,圣上也封赏极厚,但与昨日听到的消息而言,自己倒宁可与秦越相换一换。
一个是遥领的大镇节度,一个是实授的小镇留后,级衔差了一大截,可实权却反过来差了一大截。
唉,果真是世事不如意处常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