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两两无言。
他没想到会再见到她。
她没想到又碰到了他。
足足盏茶时间过去,终是甲寅皮厚一些,打破了沉默:“嘿,好久不见。”
按着双刀的女郎轻舒一口气,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你杀了韩令坤?”
“是。”
“来换钱?”
“是。”
“可赏格是益州开出的呐,怎么在凤州换?”
“带着人头走路,终是麻烦。”
其实她还有一层理由没有说出口,万一时间久了,变形了,不认了,那千万钱就没了。
“啊,你在哪杀了他?”
女郎头歪了歪,示意不远的山上。
甲寅搓搓脸,盯着那人头看了小半天,这才露出了一丝嫌弃的样子,笑道:“这人太丑了,想换铜钱没有,折成银币行不行?”
“……”
“看你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了,这凤州我最熟了,你现在需要沐浴,更衣,休息,然后我请你吃饭……赤山,去把街上成衣铺把最好衣服搬过来,都搬过来,限一刻钟,快,再叫一桌最好的席面来……”
女郎见甲寅大呼小叫的样子,没来由的脸红了一红,脚步却不听使唤,顺着甲寅相邀的手势便迈进了府衙的大门。
甲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这位曾经打生打死的女郎就这么热情了,或许是他乡遇故知吧。
也不对,哪个是他乡?哪个是故知?
总之,甲寅很愉快的当起了东道主,很热情的陪着一起喝了酒,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顾,明楼。”
“你和顾三娘是亲姐妹?”
“嗯,她是我师姐。”
“啊,那太好了,花枪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你帮着做个媒吧。”
“……”
“对了,花枪你不认识吧,我这就把他从军营里喊来……来人,快把花将军请来,就说十万火急。”
顾明楼看了看他,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霸道的样子,我见花枪干嘛。
……
……
益州总督府,秦越内书房。
两个大老爷们静坐许久,也是两两无言。
秦越的内书房,一般人进不来,进来的就不是一般人。
而能在这喝酒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除了甲寅,也就只有陈仓了。
三道下酒菜,一荤两素。
荤菜是熟牛肉,这是秦越自制的,取整扇牛板肋,一分为二,没有这么大的锅可以烧制,用的是酒缸,四块垒叠,注满水,加入料包,架柴火大烧后改用炭火煨一夜,启缸后浓香扑鼻,用刀柄轻敲两敲,骨肉便可轻松脱落。
两样吃法,摆在陈仓面前的,是三条完整的肋条,肋骨抽出摆在边上,如三枚弯刀,而骨膜却完整的留在肉上,吃时用小刀切一块下来,连筋带肉一起嚼食,十分美味。
秦越面前,却是一盘切的极薄的肉片,外加一个锅仔热着牛肉清汤,上面只有两片蒜叶飘着,秦越喜欢原汤润原肉的本味,挟一片牛肉,置入汤中,看着那汤汁缓缓的滋润着,看看都是美味。
精心炮制出了美食,真吃时,却味同嚼腊。
发现秦越有些反常的,不是相拥而眠的周容和蕊儿,不是从小带他长大的师父,也不是有识人之能的李谷,而是粗糙武夫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