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成为京观中的一具尸骸！</p>
一个契丹人弃刀高喊，“我愿降！”</p>
追赶而来的唐军招降了。</p>
“弃刀跪地不杀！”</p>
“弃刀跪地不杀！”</p>
那些契丹人开始勒马，随即整个奔逃的队伍大乱。</p>
有人想投降，有人想逃跑，双方撞在了一起。</p>
阿卜固就在这中间。</p>
“降了！”</p>
一片片契丹人跪在地上，身边是自己的战马在咴儿咴儿的叫唤，让他们赶紧上马。</p>
“追杀！”</p>
贾平安喊道：“一路追杀过去！”</p>
疾驰中的包东策马靠拢，拱手，随后追杀！</p>
贾平安颔首。</p>
雷洪上来，拱手！</p>
追杀！</p>
贾平安颔首。</p>
营州都督常永烈靠近，拱手，“国公果然不愧是大唐名将，下官佩服！”</p>
贾平安颔首。</p>
魏青衣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许多。</p>
他一直在憋着一股气，就像是一个打满气的水囊，被契丹人重压着。换个人估摸着早就崩溃了，带着人马后撤。</p>
可眼前的贾平安却在铤而走险。</p>
一次安抚性质的出使竟然被他演变成了灭族的行动。</p>
奚族没了，将会成为大唐南方的农夫。</p>
契丹大概率也会没了，首领们会被绞杀，牧民们会被丢到南方，或是被丢到哪里，成为农夫。</p>
前方的贾平安回身看了她一眼，“如何？”</p>
这是问她身体和精神如何。</p>
魏青衣脱口而出，“国公厉害！”</p>
贾平安回头长笑。</p>
“哈哈哈哈！”</p>
他冲杀在前方，身后是五百骑兵，再后面是三万奚人骑兵。</p>
千军万马跟随着他的横刀在冲杀！</p>
“可汗！”</p>
阿卜固一路疾驰，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和呼救，但他充耳不闻。</p>
“逃！”</p>
他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p>
“快！去寻突厥人！”</p>
目前唯一能庇护他的只有突厥人。</p>
“可汗救我！”</p>
声音很近了。</p>
阿卜固惶然回头，就见一个唐军一刀把他身后的侍卫斩落马下。</p>
“驾！”</p>
阿卜固疯狂抽打着战马。</p>
他的马堪称是万中无一的神骏，一发力就渐渐拉开了距离。</p>
“阿卜固要跑了。”</p>
有人在高喊。</p>
贾平安一边追一边说道：“让通译喊……但凡生擒或是杀了阿卜固来投，赏一万钱，外加长安户籍……”</p>
通译大声喊了起来。</p>
“国公有令，但凡能生擒或是杀了阿卜固来投，赏一万钱，外加长安户籍。”</p>
说到赏一万钱时，前方奔逃的契丹人没动静。</p>
这年头有钱没命花的事儿多了去。</p>
但当听到长安户籍时，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阿卜固。</p>
这一路不断有人掉队，不断有人勒马投降。</p>
“没动静啊！”</p>
这一追杀就到了下午。</p>
夕阳下，贾平安举手。</p>
“不能再追了，歇息。”</p>
在草原上赶夜路是送死。</p>
点火，众人把带来的干粮烤一番，随后就吃了起来。</p>
车队在晚些时候抵达。</p>
“韩校尉带人收拢了尸骸。”</p>
贾平安有些遗憾，“可惜了。”</p>
一个京观就这么被浪费了。</p>
……</p>
“可有干粮？”</p>
阿卜固带着千余人也停下了。</p>
众人盯着百余带着干粮的人。</p>
阿卜固腹中饥饿，说道：“等回了部族中，钱粮都不缺，要多少给多少。”</p>
那百余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干粮奉献出来。</p>
可僧多粥少，千余人吃百余人带的干粮，一个人两三口就没了。</p>
阿卜固却得到了最好的肉干。</p>
他饱餐一顿，随即疲倦的靠着火堆打盹。</p>
“杀了他！”</p>
一阵嘈杂惊醒了阿卜固，他抬头，茫然问道：“何事？”</p>
“有人私藏了干粮在偷吃，被发现了。”</p>
晚些，一群契丹人骂骂咧咧的散开，地上躺着一具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骸。</p>
那些契丹人神色狰狞，哪怕是看着阿卜固也没什么尊敬。</p>
“都安静些！”</p>
阿卜固骂道。</p>
他满意的看到了畏惧。</p>
他还是那个可汗。</p>
仅存的十余贵族聚拢在他的身边。</p>
“可汗，贾平安一直在身后追赶。”</p>
“奚人就像是野狗，跟在唐人的身后想啃噬咱们。”</p>
“若是没有奚人……”</p>
“贾平安的手中也有五六百骑兵。”</p>
“可我们能如何？难道舍弃一切？”</p>
“此次我们带出来了许多精锐，部族中剩下的多是老弱，回去干什么？”</p>
一个贵族阴沉沉的道：“钱粮！”</p>
围坐在篝火边的都是有钱人，最有钱的便是阿卜固。</p>
“睡觉。”</p>
有人打个哈欠，双手抱膝，把脑袋搁在膝盖上。</p>
阿卜固也在睡，但睡的不安稳，不时惊醒一下。</p>
一切都丢在了营地中，但草原人只需有一匹马就能寻到吃的。</p>
他有这个自信。</p>
呯！</p>
阿卜固觉得后脑勺仿佛被锤子重击了一下。</p>
当他醒来时，就看到一群军士在杀人。</p>
“杀了他们！”</p>
数百军士正在砍杀着自己的同袍。</p>
“住手！”</p>
阿卜固大怒，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团。</p>
几个贵族就站在边上，笑的格外的惬意。</p>
“你们……”</p>
阿卜固怒不可遏。</p>
一个贵族笑道：“我想去长安。”</p>
“是啊！长安，哪怕是在那里做个牧民也好。”</p>
“贾平安会杀了你们！”</p>
阿卜固怒吼道：“他会把你们的尸骸封在尸山中，你们的灵魂将永得不到安息。”</p>
“得了吧，贾平安杀人如麻，可却未曾听闻说话不算数。”</p>
“统军者最忌讳的便是言而无信。”</p>
“放开我！”阿卜固哀求道：“放开我，我愿意把那些钱财分给你们。”</p>
那些贵人默然。</p>
“得有命受。”</p>
一个贵族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p>
“是啊！贾平安就在身后，咱们若是拿了钱财，说不得……”</p>
阿卜固绝望的躺在那里，身边是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前方他的侍卫被砍杀一空……</p>
数百人喘息着盯住了他，就像是盯住了无价之宝。</p>
“长安！”</p>
那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名字。</p>
阿卜固笑着。</p>
“哈哈哈哈！”</p>
“我原先想着终有一日能进长安城，是带着大军进去。可没想到……却是成为俘虏进去。”</p>
他喘息着，看着那些贵族说道：“你们以为自己能好过吗？告诉你们，到了长安之后你们再无拿刀的机会。契丹的雄鹰从此就沦为了农夫商人，你们再无逆袭的机会，你们的儿孙将会平庸……”</p>
贵族们默然。</p>
阿卜固看到了希望，“我们是契丹，我们的祖先曾纵横一时……”</p>
有人在撇嘴。</p>
“没有不灭的王朝，前汉多强盛？那时草原上的部族听闻大汉之名便会闻风丧胆，可大汉哪去了？”</p>
阿卜固鼓动唇舌，“大汉灭了。当年那些异族冲进中原，杀的痛快淋漓。那些高高在上的汉儿成为了他们的军粮，那些汉女被他们肆意蹂躏……大唐也会如此！”</p>
他发现有人的眼中有异彩。</p>
“看看，如今大唐不但有吐蕃这个强大的对手，还有修生养息许久的突厥人，我们若是加入进去会如何？我们联手起来大唐也会畏惧……你们难道不想进长安城中烧杀抢掠吗？”</p>
阿卜固怒吼道：“凭什么我们要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凭什么我们要辛苦放牧？而唐人却能穿着体面的衣裳，吃着可口的饭食，有房屋遮蔽风雨……凭什么?”</p>
一个贵族起身。</p>
机会来了！</p>
阿卜固心中狂喜。</p>
“我都心动了。”贵族摸摸眼角，自嘲道：“我竟然落泪了。可大汉强盛了许多年，哪怕是在王朝覆灭之前，依旧没给任何异族机会……”</p>
阿卜固喊道：“可他们会自相残杀！”</p>
“是啊！我们也会。”</p>
贵族说道：“我们比他们杀的更狠。而且大汉强盛数百年，大唐呢？百年不到，早着呢！咱们若是听了你的，以后将会沦为丧家之犬，更是会成为阿史那贺鲁的狗。”</p>
阿卜固愤怒的道：“可投降了大唐难道不是做狗？难道做大唐的狗更舒坦些？”</p>
贵族默然一瞬，点头道：“是。”</p>
……</p>
清晨，营地炊烟袅袅，贾平安蹲在篝火边上烤火。</p>
魏青衣在他的身侧问道：“今日要追多远？”</p>
“不远吧！”</p>
贾平安随口忽悠。</p>
“还要打多久？”</p>
李元婴觉得这次出使问题太大了。</p>
“不会再打了。”</p>
贾平安说道：“契丹精锐尽丧，谁敢打？阿卜固威望尽失，所谓的可汗做不了十日，不是被人杀了，就是被人擒来归降。”</p>
魏青衣幽幽叹息。</p>
“希望如此！”</p>
“发现敌军！”</p>
观察哨发出警讯。</p>
“戒备！”</p>
那些奚人乱糟糟的集结，大唐的五百骑兵早就列阵完毕。</p>
贾平安带着人在前方观察。</p>
“两百余人！”</p>
“不是来进攻的。”</p>
看到唐军阵列后，那两百余骑依旧没停。</p>
近前了。</p>
所有人下马缓缓走来，最前方的是一个被绑住双手的男子。</p>
距离十步，男子被踢跪在地上。</p>
两百余人跪下。</p>
“我等擒了阿卜固归降。”</p>
贾平安回身。</p>
奚人瞠目结舌，随即震怖，一时间竟然安静到了极点。</p>
突然有人喊道：“大唐威武！”</p>
奚人们跟着高呼，“大唐威武！”</p>
贾平安走上前，一个贵族抓住阿卜固的头发用力提了一下。</p>
阿卜固吃痛抬头。</p>
贾平安说道：“契丹灭！”</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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