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开了,王维谷将军在向我们辞行!”
徐锐远远盯着战场,沉重地叹惜了一声。
刘异和梅闯回过神来,连忙朝战场望去,只见南城果然门户洞开,南朝大军是从南面攻来的,由于地势较低,他们一时间还不知道北门未关。
负责守城的白虎营主将王维谷此时打开南门,便是想要将南朝大军引入岭东,拖延他们发现大军主力的时间,同时也是告诉大军,他们不打算走了,要大军尽快撤退。
南朝大军果然就像闻见血腥的鲨鱼群,呼啸着杀入城内,同时北城门缓缓关闭,一场战力悬殊的巷战在岭东爆发。
“王将军临危不惧,不愧是我北武卫的好男儿,魏军威武!”
梅闯望着这悲壮的一幕,牙齿紧咬,双目含泪,低声说到。
徐锐摇了摇头:“这还不够,敌人实在太多,很快就会发现大军去向,他们只要分兵来追,大军还是会全军覆没。”
刘异与梅闯浑身一震,直勾勾地望着徐锐,他们对徐锐已经十分了解,这小子到现在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定然还有计策。
“说吧,还有什么好办法?”
刘异问到。
徐锐叹了口气:“奇谋都是建立在一定条件基础之上的,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有一个。”
刘异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故作高深,管他什么办法,有办法就快说!”
徐锐定定看了刘异一眼,沉声道:“前锋营最后进山,我需要他们为大军断后,至少坚持两个时辰!”
“断后?两个时辰!”
刘异瞳孔一缩,所谓断后其实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牺牲自己拖住南朝主力,为主力撤退争取时间。
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没人会认为三千前锋营能在抵挡南朝大军两个时辰之后还能幸免于难。
“山里虽然不利骑兵作战,但敌军人数众多,前锋营要如何拖住他们两个时辰?”
刘异一把捉住徐锐的手腕,盯着他沉声发问。
徐锐道:“我已提前做了布置,他们的马进不了山,便失去了最大的速度优势,前锋营依托有利地形和我的布置,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拖延两个时辰。”
刘异深深看了徐锐一眼,重重点头道:“好,你们快走吧,老夫带领前锋营断后,定会为大军争取至少两个时辰!”
“不行!”
徐锐和梅闯异口同声地惊呼。
徐锐道:“将军,义父遭奸人所害,现在您就是这支大军的主心骨,若是由您断后,大军怎么办?”
梅闯连连点头:“是啊,将军,断后一事交给末将便是,您还要率领整支大军返回大魏!”
刘异摆摆手道:“你们不必说了,老夫今年六十有二早已活够,你们都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老夫看着你们,便能想到十年之后我大魏军旅何其璀璨。
此番回朝,圣上定会利用保存下来的北武卫重整京师十二卫,所以你们才是整个大魏的希望所在。
此战过后,北武卫便能突出重围,大军交给你们不会有太大问题,有我没我区别不大。
何况前锋营断后十死无生,士卒们难免会心有芥蒂,有老夫陪着慷慨就义,他们才不会心生嫌隙,临阵脱逃,坏了一盘好棋。”
“可是……”
“不必再说,这是命令,再有劝者,军法从事!”
徐锐和梅闯还待再劝,刘异却是斩钉截铁,堵死了最后的退路。
“将军!”
梅闯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眼中已全是泪水。
“将军!”
又是一阵齐喝,刘异诧异转身,这才发现身后竟跪满了前锋营的将士,他们都听到了三人刚才的那番对话,无不心生酸楚。
“将军,您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们,老子一定干翻那帮南朝蛮子!”
“是啊,将军您走吧,还有整支大军等着您呐!”
“将军!”
刘异眉头一皱:“干什么?都反了?没听见老子说再敢劝者军法从事么?以为这个时候老子的刀就不会杀人了吗?”
“将军,末将祝您武运昌隆!”
梅闯知道刘异的脾气,他认定的事没人劝得住,何况他历来身先士卒,此战如此重要,绝不会松口。
梅闯忍着泪水,朝刘异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刘异看着他,叹惜一声道:“福春,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这些年来你我情同父子,能看你一步步走到今天,老夫老怀甚慰。
江山代有人才出,今后魏军这面大旗便交给你们了,记住不可辱没了我北国男儿的风骨,有朝一日攻克南朝王都,记得点一炷清香,撒一杯薄酒,让老夫在黄泉路上也能开怀!”
“将军放心,梅闯一定办到,请将军誓师!”
梅闯握着腰刀,低头抱拳。
刘异大笑一声:“好,今日既是本将最后一战,那老夫便最后一次为我前锋营出征誓师!”
说着,刘异转过身来,望着跪满一地的前锋营将士,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