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想着别的事,失态了。”
徐锐讪讪地朝三人致歉。
肃王压低声音道:“徐兄,龙台辩论之时,观礼者是不可说话的,否则便会被视作对场中观点不满,若场中之人有意,可以邀你下场辩论!”
“什么,还有这种规矩?”
徐锐微微一愣,三人连连点头。
徐锐赶紧闭上了嘴,开玩笑,说别的还行,讲哲学,他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家伙哪敢丢人现眼?要是弄出什么笑话,恐怕立刻就会传遍朝野,他今后想要混好可就难了。
徐锐毕竟是裕王带来的,他出了丑,裕王脸上自然也不好看,见全场都在关注着徐锐,裕王连忙向辩论主持,国子监祭酒陶增拱手致歉。
陶大人的脸色虽不好看,却也不好当众让裕王下不来台,冷哼一声,朝场中挥了挥手,示意辩论继续。
有了这个小插曲,辩论的节奏中断,田聪苦心营造的步步紧逼之势荡然无存。
张宗年毕竟是人老成精,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醒悟过来,不再同田聪谈什么仁义道德,转而以荀子的“天人合一”驳斥道家的“顺天而化、道法自然”。
“徐佐领方才究竟因何发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裕王忍不住小声问徐锐。
徐锐原本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说话,但裕王刚刚才帮他擦了屁股,自然不好意思不回答。
“我笑那田聪耍赖。”
“耍赖?”
裕王奇道:“田聪如何耍赖?”
徐锐道:“若单论才学,我料定田聪不是张宗年的对手,但他用了很多技巧,想要通过龙台上的高压气氛框住对手的思维,然后一步一步引导对手落入自己挖好的陷阱,兵家将此法称作借势而为,但对于学术辩论,这就算是耍赖了。”
辩论场上自然需要很多技巧,原本这也无可厚非,但此次辩论的乃是三观,徐锐认为这种学术辩论应当摆事实,讲道理,才能体现一门科学的真实水准,若是上来便问候别人祖宗,就算赢了也无法为国家和民族带来进步。
裕王一愣,往龙台望去,果然田聪营造的大势一破,张宗年的思绪立刻不再受限,转守为攻,深厚的学术积累立刻便让他占了上峰。
田聪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对面的十五席坐的无一不是成名已久,位高权重的鸿儒名士,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此番能够先声夺人,兵不血刃地连下四城,便是凭借苦心营造的高压之势,迅速打乱对方阵脚,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便一鼓作气将其驳倒。
眼下被一个小辈的笑声破了气势,让张宗年缓过神来,他的压力便骤然大增。
原本田聪虽不如张宗年,但两人学的不是一派,无论高低,也不是没有一辩之力。
可眼看一场到手的胜利悄然溜走,田聪心中大恨,难免分心,再看刚才发笑的那个小辈竟然还在窃窃私语,更是怒不可遏,越想越气。
而趁着田聪节节败退之机,张宗年却是越战越勇,得势不饶人的他连发三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语气一声比一声高亢,到得最后几句已经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振聋发聩。
田聪脸色一变,情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是回答不出这些问题的,但他又不甘就此放弃,恰好余光瞥见徐锐正与裕王有说有笑,顿时双目一转,计上心来。
“若是回答不出趁早认输,何必赖在场上徒增笑料?”
张宗年见田聪久久不语,忍不住讥讽一句。
可田聪非但没有理他,反而转身朝观礼席走去。
“小辈,你先是讥讽大笑,现在又窃窃私语,可是对老夫之说心有不服?”
田聪指着徐锐朗声说到,观礼席上一片哗然,众人再度望向徐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