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二年七月七日。
“全军突击!冲垮敌人的阵型!”马背上的小早川隆景大声下令道。
八百名士气高昂的骑兵摆开锋失阵,以中央突破的方式冲进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尼子军中,如同一把裁纸刀割开了一张宽大的红纸。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被人抢走,尼子晴久焦急万分,大声道:“前军马上展开防御,决不能让敌人再前进一步!”
连战连捷的尼子军此时也是群情激昂,面对敌人的精锐骑兵队,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挡在前面,一时间竟使小早川军前进的步伐为之放缓。
“主公,”从城门赶回的横道正光献策道,“现在敌人援军的注意力都放在被包围的吉川军身上,属下愿率本部兵马对其侧翼进行突袭,这样他们一定会阵型大乱。”
“好!”眼见现在只能阻挡敌人一时而苦无良策的尼子晴久闻言大喜,但还是嘱咐道,“只是千万不要恋战,一发现不对马上返回。”
“是!”见主公对自己如此关心,横道正光激动不已,枪头一转,已带领本部兵马向右迂回而去。
“大人,横道大人的部队已经离开本阵,向右迂回攻打敌人的侧翼。”负责联络的士兵向我汇报道。
“这样吗?”我沉吟着,以小早川的谨慎性格,既然选择了中央突破,就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两翼放任不管的……
经过长长的迂回,横道正光率领的奇袭部队终于到达了小早川隆景的左翼,而敌人对此果然毫无觉察,正全力以赴地向前突破。
“好!大家就这样一鼓作气冲入敌军,用他们的鲜血在自己的功劳簿上添上一笔吧!”横道正光大声激励着士气,然后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敌军。
见主将身先士卒,众士兵也奋不顾身地紧随其后,面对全力前进的小早川军,竟没费多少力气就冲入了敌人的阵中。
“好!真是太顺利了!”横道正光暗暗道,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情况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被敌人突破后的小早川军不但没有象想象中那样陷入混乱,反而立刻对突入进来的尼子展开攻击,被突破的缺口也马上由士兵填补好,阵型由锋矢阵变为圆形阵。
不好,中计了!反应过来的横道正光马上指挥士兵突围,但这时他的部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受到至少两个人的攻击,要想突围谈何容易。
主公,对不起。眼看突围无望,带着深深自责的横道正光抽出了腰间的胁差,准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这把锋利的短刀。
正当他举起刀,准备切腹谢罪的时候,小早川军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混乱。
“大人,我军的后方被突破了!”备大将向小早川隆景报告说。
“有多少人?”小早川问道。
“只有一百多人的样子,”备大将又问道,“要不要一起……”
“不必了,”小早川果断地说,“他们只是为了营救被围的人而来,现在我们同样也要去解救被包围的吉川大人。”
“传令——”小早川大声道,“全军变回锋矢阵,继续对敌军展开突破!”
“没事了。”我安慰着刚刚被救出来的横道正光,由于对小早川不放心,我带了一百人准备同横道一起夹击小早川军,想不到慢了一步的我竟发现这是一个陷阱,于是带队绕到小早川军的背后,出其不意地突袭救出了被包围的横道正光。
看到横道正光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又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这次已经赢了,只要在留下这支骑兵就是完胜了,既然现在吃了亏,为什么不马上向敌人讨还呢?”
“谢、谢谢山中大人。”横道正光终于开口道,在年轻一代的武士中,他一直把和他年龄相若的我当作暗中的竞争对手,原本在这次攻城战中出尽风头的他,没想到竟会中了敌人的陷阱,而救他出来的,又恰恰是我这个“假想敌”,这不能不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但我对此却一无所知,见他开口说话,于是笑笑道:“敌人现在又展开突破,我们赶紧回去组织防御吧。”说完一掉马头,带领本队人马返回左翼。
望着我的背影,横道正光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带着被救出的士兵返回右翼参与防守。
“当啷”,吉川元长奋力砍倒一名尼子武士后,手中的战刀终于因为达到极限而折断了。
望着手里只剩一半的战刀,又看了看一旁已经陷入昏迷的父亲,吉川元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吗?”
趁他发愣的机会,一个尼子士兵在他背后悄悄地举起了长枪。
“喀嚓”,那个准备偷袭的尼子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一半脑袋就已经被削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混合着自己的脑浆洒了一地。
他的身后,是一名浑身浴血的年轻将领,飘逸的长发用绳子扎在脑后,此刻望着安然无恙的吉川元春父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受这充满魅力的笑容的影响,吉川元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不了了。
救出吉川元春父子的小早川军迅速从被突破的缺口撤出,会合逃出来的吉川军和从吉田郡山城赶来的援军,一边整合阵型,一边快速地向安艺方向撤退。
但正处在压倒性优势的尼子军当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走,尼子晴久指挥部队摆成半月形的包围阵势,加快速度从后面赶了上来。
“既然吉川元春被你救走了,那就把你的脑袋留下好了!”晴久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