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四年,八月十五。
日本的习俗很多都是袭传自中国,中秋节也不例外,不过唯一与中国不同的,就是在这一天,日本人没有吃月饼的传统,至于原因,应该是他们没有被元朝侵略过的关系吧。
或许是离京都比较近的关系吧,近江的中秋节要比出云热闹得多,从好几天之前人们就已经着手准备了。结束一天农忙的农民们不顾身体的疲累,十几个人凑到一块,开始结扎庆祝节日用的草龙,而不同村落之间更是磨拳擦掌,力图在今年的中秋舞龙大赛上赢得一个好的名次。
小谷城,城下町。
“想不到这里的人这么喜欢热闹啊。”走在町中宽阔的道路上,我由衷地感叹道,“等回去之后我也要在松江町举办一次这样的盛会。”
因为在城里呆得实在无聊,经过浅井长政同意之后,我带着家臣们一起来到小谷的城下町游览,本来是一群人走在一起的,不过当经过一家酒馆的时候,秋上便一头钻了进去,无论怎么拉也不愿意出来了,没有办法,我只能留早川望在那里盯着他,然后和舅舅和足利义祥一起继续浏览这中秋节特有的人文氛围。至于丸目长惠这小子,今天早上说是有一件急事必须马上去处理,因此向我告了两天的假,然后便向浅井家借了匹快马,急匆匆地走了。没有了秋上这几个“粗人”在这里捣乱,我们反而更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地观赏近江的风土人情。
“这里的晚上应该会更热闹。”足利义祥说道,“在下以前曾经到过这里,这里的人对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舞龙大赛都是很重视的。”
“舞龙,是在晚上吗?”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足利义祥点头道,“晚上的时候,在以草扎制的龙的背上点上火,既不能让火烧到草上,又要舞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最后以姿态最优美,获得掌声最多的龙为胜。”
“原来如此啊。”我点点头,继而不解地道,“真不知道长政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婚礼的日期定在八月十六,害得我们在这本该和家人团圆的日子却只能呆在这里。”
“和家人团圆?”舅舅立原久纲不解地望着我,“中秋还有这个讲究吗?”
晕,我又把中国和日本的风俗搞混了。虽然日本沿袭了中国的中秋节,但经过多年的改变,早已和中国的习俗大不相同,其中所谓“人月两团圆”这一条就没有继承下来。
见舅舅这样问,我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不知道神宫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信长可是给藤吉郎大人出了个老大的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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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江神宫。
“你们这几个笨蛋,再做不好的话就把你们统统送去当苦力!”秀吉站在神宫的正门前,正在跳脚大骂着,他身后则站着愁眉苦脸的小一郎和竹中半兵卫。
“兄长大人,大殿下可真是会难为人啊,只是给了我们这样一张奇怪的图纸,就要我们把神宫装饰成南蛮教堂的样子。”望着反反复复改了几次的鸟居,木下小一郎哭丧着脸道。
“如果小六在这里就好了,那家伙对南蛮的东西似乎比较上心。”虽然同样皱着眉头,但竹中半兵卫的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
“都怪兄长,说什么小六大人是粗人,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典雅的婚礼,硬是把他留在了岐阜。”小一郎不满地嘟着嘴道。
“小一郎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认为你大哥我会被这么一点小问题难住吗?”听到弟弟的抱怨,秀吉回过头来,大剌剌地道。
“不过刚才半兵卫的话也提醒了我,如果有个熟悉南蛮风俗的人在的话就好了。”秀吉眼珠转了几转,突然道,“小一郎你记不记得我们来的路上听沿途的村民说过,有个南蛮的传教士在南近江一代传道?”
听兄长这样说,小一郎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尽量藏身在半兵卫的身后,道:“你、你该不是想到南近江去找那个人吧?”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藤吉郎的弟弟,就是聪明。”秀吉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一边向着弟弟走去。
“不要!”小一郎惨叫道,“那种危险的地方,说什么我也不去!”
“安心啦安心啦,”秀吉嘿嘿笑道,“主公刚刚攻占观音寺城,六角家那群人应该已经被吓破胆了。”
“我不信,这种时候才是敌人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现在去的话根本就是送死。”小一郎紧紧攥住竹中半兵卫的衣服,任由兄长怎么拉都不放手。
“殿下,就由在下陪您一起去吧。”尽管心里也觉得这样去不太妥当,但半兵卫觉得秀吉的主意似乎是解决眼前问题最好的办法了,因为一旦完不成任务,谁知道信长那个脾气乖戾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也想你跟我一起去啊。”秀吉苦笑着道,“但你的样子太显眼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武士,而我和小一郎都是农民出身,潜入进去不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在秀吉的威逼利诱下,小一郎最终还是被兄长拉着一起前往了南近江,但从他哭哭啼啼的样子上就能看出他对这次旅行是多么得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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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滨町,某民宅中。
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挤着十几个身着黑衣、手持兵器的男人,此刻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