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的那只白鸽不见了,这就是问题。。”
“嗯,浪费粮食,给放了。”叶冲云淡风轻。
“别扯淡!说重点,”常再宝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往椅背上一靠,还真有点大捕头的派头,“我看的出来,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白鸽。”
“是,它脖子上有撮黑毛。”
“你……”常再宝咽了口唾沫,用食指点了点叶冲,“我从你抽屉里找药膏时,看到了你嫂子给你的上品灵石,哼!你不说早在一个月前就拿它制药了吗?”
叶冲微怔,当时只顾着嫂子的伤,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被常再宝发现,也只好硬着头皮道:“逗你玩儿。”
“屁话!”常再宝愤怒了,“你为啥要骗我们?”
“有些事之所以瞒着兄嫂,是不想给你们增添烦恼,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嫂子。”
“好吧,”常再宝一脸无奈地道,“哥知道,你不想说的,就算打死你也不会说。”
“知我者常大哥。”
“到时候我让你嫂子来问你。”
我去!
叶冲立马崩溃了:“你别拿嫂子来压我,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
叶冲的神情忽然严肃下来,双眸不自觉地望向了远空,记忆也一下回到了从前。常再宝正了正身子,神情也谨肃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七郎说起自己的事。
“我和娘亲一直住在外公家,就在我九岁那年的一个夜晚,有两百多名修者前来攻打山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枚万年神果,”
叶冲有意隐瞒了黑玉的秘密,虽然常再宝与他情同手足,但这毕竟是只有他和丫头才知道的秘密,轻易不可吐露,否则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对常大哥来说也不是好事,
“外公为了给我们娘俩创造逃入密室的机会,立刻率属下冲了出去,结果尽数被擒,但外公等人刚烈无比,为了保住我们母子性命,他们第一时间咬舌自尽,无一幸免。
战事一了,娘亲抱着我逃出密室,那时山庄已经着起了大火,娘亲也无暇去寻找外公尸体,赶紧抱着我逃了出去。之后我问起那神果,娘亲便拿出来给我,谁知刚拿到手,那黑乎乎的神果竟然融合到了我的手掌之中,继而到了胸前,形成了那黑色印记。”
“原来你那黑色印记,是因那神果而起!”
“正是,形成黑色印记后,我感觉全身的生机都被它吸引而去,那种痛苦是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当时便疼的昏死过去,我娘亲为了救我,趁我昏迷之际,用秘法将她的生机转给了我。”
“什么?”常再宝大吃一惊,“那令堂……”
“娘亲一夜白头,苍老如百岁之人,”说到这儿,叶冲微微皱了皱眉,“我一直用银针和草药为娘亲医治,可如今……已是大限将至。”
“这么说令堂还在,七郎,你把哥瞒的好苦!有老娘在,我和你嫂子理应孝敬,你说你……”
常再宝心中埋怨却也无从指责,“她老人家现在何处?哥要去磕头拜会!”
“好,我跟娘亲没少提过哥哥嫂嫂,如今你去拜会她,我想她一定很开心。”
叶冲说着,蹲身掀起了一块地板,走入了地下通道。常再宝努力瞪了下小眼睛,表示了自己的惊讶后,赶紧跟了上去。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密室很静也很简陋。简陋,却一尘不染。
墙边摆着一张床,床旁地板上一个蒲团,墙角悬挂着一盏油灯。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静静躺在木床上,她身上盖着绛紫色的棉被。她的脸苍老的吓人,犹如老松树皮,上面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褐色的老年斑,若说她已年过百岁,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叶冲跪在了蒲团之上,将老妪那干瘪的右手,从被子下面轻轻捧了出来,放在了胸前,双眼中透发出怜惜与悲痛。他不是在常再宝面前惺惺作态,而是真情所至,流露出来的一种不由自主的习惯。
似默默倾诉,似虔诚祈祷。
但那老妪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脸皮都未曾有过一丝微动。
“娘,这就是我经常跟您提起的常大哥,他来看您了。”
常再宝的修为虽然不高,却也能看出那老妪就是个活死人,已经没有任何感知能力。
见到满头苍发的老妪,再见到叶冲跪地轻语的一幕,常再宝的鼻子立刻就酸了!
七郎说他平日里没少跟娘亲提起我们,原来只是这般提法!这孩子的心里,到底还有多少苦是我不知道的?
年仅九岁就遭此厄运,不但自己要活下来,还要照顾着活死人一般的娘亲,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又经历了多少磨难?
常再宝仿佛看到了一张破旧的床板,上面躺着犹如死人般的苍头老妪,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小男童,将草绳系在腰间、绑在肩头,正弯着腰、弓着背,奋力拉扯着那张破床板,或在烈日炎炎下、或在疾风骤雨中、或在漫天黄沙疯狂呼啸的北风中,艰难地前行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